但是——
她握住了母亲的手,至少她不能让亲人陪她一起坠入深渊,于是她稍微用了点力,希望通过手指给母亲传递一点力量。
“没有,没什么。”
这时,耳边的哀嚎声逐渐停止了,玉玲抬眼望去,被人的阴影团团围住的街道角落,逐渐随着那群暴徒的离去而变得空虚,兴许是打腻了,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围观取乐的人也失了兴致,纷纷重新开始自己的日常事务,为玉玲的视线打开了一条道路。
那是个浑身是血的人,仔细一瞧,是个比玉玲大几岁,约摸着二十出头的年轻姑娘。
她的衣服已经被撕成了几块,像风中的藤蔓勉强挂在她的身上,露出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皮肤,上面满是青紫的淤痕,几处新上色的殷红盖住旧时的痕迹,脸上肿了一大片,脸颊像堆砌的沙丘,把本应该很好看的眼睛挤成了一条深壑,埋在渊底的心灵之窗涣散了,黯淡了。
母亲松开了玉玲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到了姑娘的身前,用怜悯的目光俯视着这个可怜人残破的躯体,并在玉玲与姑娘之前来回跳动。
玉玲读懂了母亲的意思,可她只能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母亲身边。
她不是不想发善心,躺倒在地上的姑娘几乎不成人形,因创口的疼痛而不停发抖的手臂,不成句型的求饶和祷告因上下唇的虚弱而被困在了嘴里。
施暴者没有一点怜悯地将暴雨般的拳头招呼了下去,新鲜的伤口被血黏着碎布条,每一处都不是简单的外伤。
玉玲的理智在告诉她,这个姑娘的内脏已经严重受创,没有药品,没有工具,甚至连消毒的布条都没有,哪怕围在姑娘身边的两人都想救下这个将死的生命,却也是无能为力的。
这时,濒死的女孩脑波颤动了一下,像心脏的波形图,被深谙精神力的玉玲捕捉到了这一点变化,她连忙看向姑娘,却见那女孩原先溃散的双眼出现了一点将要熄灭的回光。
女孩看见了身边的两个人,似乎在聚集力量,想要说出最后一句话。
玉玲和母亲连忙将耳朵凑了过去。
她原以为会听到代表痛苦的哀嚎,或者充满对生命眷恋的求救,亦或是充满仇恨的名姓,玉玲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她不会死的,不会死的,她会复活的’,她用力将这个念头凝固成一丝信念。
她想得对。
所以,女孩嘴里耗尽最后一丝力气的声音轻易击碎了这微不足道的防守。
“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