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景钰冰冷的目光里充满了警惕和怨忿。就算是李隆基,也是头一次见他如此疯狂失态。可是想到方才见丹菲浑身浴血的样子,他所有辩解的话又咽了回去。
“景钰,陛下又诸多不得已之处。”段义云终于出来打圆场,“阿菲出了这样的事,谁都不想的。”
崔景钰沉默片刻,道:“陛下有何计划?”
李隆基无精打采道:“出了此事,上皇定无话说。密报里说,若此次不得手,她欲于下月初四直接逼宫。我已定下先一日出兵诛之。”
崔景钰冰冷漠然道,“请陛下准臣同往。”
“好。”李隆基点了点头,随即忧心忡忡地朝屋内望去。
崔景钰只觉得心如刀割,扶着廊柱,缓缓地在檐下坐了下来。
李隆基愧疚难当,道:“她会没事的。景钰,我……”
崔景钰声音空洞,道:“今日出门同她分别前,我们才为圣人的事吵了一架。”
李隆基霎时不知道说什么的好了。
“成亲两年,这是我们第一次吵嘴。”崔景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如果她熬不过去,我们……”
“不会的!”段义云抹了一把脸,双目赤红,“她不是别人。她是曹丹菲!”
李隆基和段义云都还要给今日的事收尾善后,只有守了片刻,就匆匆离去了。崔景钰独自一人坐在屋檐下,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像。
不知过了多久,其中有人来来去去,同崔景钰说话,有人在安慰他。他全然置之不理。
随后崔家管事和婢女们也进宫来了,想将崔景钰扶进隔壁的屋里。崔景钰眼神凶狠地将他们推开。管事无奈,只得陪着他坐在廊下。
日头西斜,暮光晕染了天空。
太医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道:“命是暂时保住了。”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崔景钰缓缓闭上干涩的双眼。他试着站起来,可是双腿发麻。两个管事搀着他,将他扶进了屋里。
屏风后,丹菲静静躺在床榻上,面色如纸,气息微弱。
崔景钰颤抖着,握住她的手,感受到那一点点象征着生命的暖意。他这才觉得所有的感知逐渐回来了,那股剧烈的疼痛仿佛要将他的胸膛连骨带皮地绞个粉碎。
他急促喘息,捧着丹菲的手,贴在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