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期捧着袋子,很久很久都没说话,半晌以后她发出一声轻叹:“我会尽力不伤害这只猫,没有了兕凰的灵魂在,或许它能活得更自由。”
“或许等你想起许多事之后,你也会想要拥有一只猫。”唐念念对她报以微笑:“雪泽谷没有了,可是现在的人间也很好,如果你愿意,或许你也可以去瞧一瞧。”
祁子期发出一声嗤笑:“我这样杀戮深重的人,无论是何种结局,都不配生活在那个地方。”她略一沉吟,不再等唐念念开口:“我要动手了,希望在我想起一些事情之后,我们仍然可以这样平静的相对。”
唐念念笑一笑,后退到白小樱和肖凯的身旁,等待她动手解封。
祁子期闭上眼,她轻抚着虎牙的皮毛,温习着从前的咒法,她忘记这是在哪里学到的,可是就在刚才,她似乎突然间想起来了。
是从高越那里学来的咒术,他一直是封印和解封的高手,就连慕秋澜封印的本事也是来自高越的传承,这真是很奇妙的事情,她一直以来以为的仇人,她却一直用着从他那里的所学来训练她的幻兽们。
尽管不合时宜,可是白小樱还是略略发出了一声惊叹,他们眼见祁子期将手覆于虎牙的头顶,嘴里喃喃念着复杂的咒语,旋即变幻出各种繁杂的手势,指尖渐渐蕴出光华,那些光华覆盖了虎牙的身体,有什么光影随着她的咒语不断在她面前扩大,它不断的扩大长高,生长出巨大的四肢和羽翼,白小樱抓着唐念念的手,心里有些紧张,和这个怪物的光影相比他们渺小到不值一提,就好像只要它愿意,轻轻一跺脚就能把们踩碎碾死。
好在它只是一个光影,如果真实的存在于世间,真不知道该有多吓人,这样的体格单是吼一声都能地动山摇。
兕凰的光影脱离了虎牙,很暴躁的伸出后腿刨了刨地面,它发出一声呜的低吼,就好像一个烦躁的、无家可归的野兽般。
祁子期双手合十略一翻覆,微微松了一口气。
看来咒术已成,兕凰的残魂已经被唤醒了。
肖凯有些紧张,在一旁暗自做好了准备,之前念念有交代,如果祁子期想撕开空间裂口带着残魂离开,他要务必提前出手把兕凰杀死。
之前他答应的很痛快,可是从未想过这个凶兽如此庞大,它的一只眼睛都大过他的脑袋,想要下手可真是殊为不易的事。
“兕凰。”祁子期伸出手,轻抚了一下残影的脚尖,然后她伸出右手吹了一声口哨,幻兽的残影似有感知,低头俯视着面前这个女孩。
阔别了太多年,兕凰也不复当初的完整,它的绝大部分意识被高越封印在了骨哨中,它又跟着炤在湍流隙待了太多太多年,沧海桑田过去,它或许也未曾想过还能再见到当初的主人。
祁子期也一样,它曾是她最好的宠物,最好的家人。
兕凰低下头微微嗅吸着,它微微阖眸,这个味道是久违的安全与温暖。
它已经等待了太久、寻找了太久,在它眼里,她就是归途啊。
他们眼见兕凰屈膝下来,足以遮天蔽日的扇尾轻轻摇摆着,它极力贴紧地面,想让祁子期像曾经一样顺着它的手掌爬上它的头顶,然后它会飞起来,在雪泽谷的蓝天上飞得很高很高,一直飞到高远的云层里。
“兕凰……”祁子期轻抚着它的胡须,伸手拥住了它的一根脚趾。他们离别的太久了,即使彼此都只有零星的记忆,能够重逢多么好。
只是注定,兕凰不能再带着她往高处飞翔了,那些转瞬即逝的美好留存在记忆里,却再也回不去了。
“别怪我,别怪我。”祁子期哽咽着抚摸着它的皮毛,爬上了它的脚掌,兕凰温顺的把脸贴过去闭上眼,等待着祁子期抚摸。
祁子期轻抚着它的眼睛:“我们都是早该被时光抛弃的人,我们是一样的。该结束了,我很快就会去找你的,不会太疼的,我保证,不会疼了。”
有金色的光华从她的手掌间燃起,她所覆之处就像燃起了火,那些火焰渐渐扩大,顺着那层光影急速点燃,把兕凰整个都笼罩在一层金色的苍茫里。
真美啊,唐念念望着那层渐渐消失的金色,突然想起那天有幸见过的一场金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