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尘没这么含蓄,她要是想要一个人,直接把他扒了才是她的风格。不是钓他,那她是想干什么。
现在的路尘真就这么含蓄。路得一步一步走,饭得一口一口吃。以前,她和谈潞就是关系确定得太快了。
路尘第一次见谈潞,是在苏城的餐厅。进入大学后的第一个寒假,路尘没有立马回家,几个本地的同学拉着她出来吃饭,一个学期的自由生活让他们此刻更显兴奋,路尘推脱不掉,三杯两盏过后,清楚自己已经到了临界点,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位置。
一路踩着软塌塌的地板到了洗手池,凉水一激,原本醉意满池的眼底才有了一丝清明,路尘手撑在洗手台上,缓着意识,谈潞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后来,苏城为此还调侃,明明就是他先开的口,反而路尘第一眼先看见了谈潞,□□裸的无视让他一口老血憋在喉咙里,吐不出去也咽不下去。
“你好,请问你还好吗,我是这家餐厅的老板,如果有任何需要,你可以开口。”
路尘还在想着以什么借口离开,看这架势,今晚怕是要通宵,还没想出个好理由,忽然耳边就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酒精的麻痹让路尘的动作迟缓了不少,她缓缓抬起下巴,撩起沉重的眼帘,还带着醉意的眼眸在镜子里与谈潞对上了眼,顿了几秒,感叹了一句‘果然朦胧美是无敌的’后,再次沉下眼,回声说了句“谢谢,我没事。”
月老给他们牵的红线就是从那一眼开始的。
路尘后来还是请苏城帮了忙,借口和店里的一位兼职店员是好久不见的朋友,有很多话要说,才躲过同学的专场邀请。同学走后,她向兼职店员和苏城道了谢,一个人坐在店门口的台阶上醒着酒,谈潞适时地出现她眼前。
据后来谈潞交代,他当时觉得她喝得有点多,自己回去肯定不安全,从她坐在台阶上开始,他就一直在她身后偷偷观察她,一开始也没敢直接上前,是看她坐了好久都不见动静,他怕她冻出个好歹来,才上前搭话的。
谈潞蹲到她身前,一侧膝盖点着地,离路尘的距离不近也不远,很绅士的距离,从下往上抬头去看她的脸,试探着问她:“你还好吗,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路尘被冷风吹得头蒙蒙的,盯着谈潞看了半天,才缓缓吐出一句:“是你啊。谢谢,不用了,我缓一会就好。”
拒绝的意思很明确,自我保护意识尤其强。谈潞就跟那拐卖良家妇女的人贩子一样,喋喋不休地在路尘耳边唠叨了好久,还拿出了一切能证明他是好人的证件,什么身份证啊,大学的学生证啊,一遍又一遍地给她解释,他是军校生,为人民服务。
路尘是听到为人民服务这句话笑的,笑得嘴角那个梨涡都没藏住,答应了谈潞的护送。她在前,他在后,送到了她寝室楼下。
那晚开始,谈潞就展开了他的攻势,一天三问,吃饭了吗?我请你吃饭好吗?我可以去找你吗?
因为第一印象确实不错,路尘也没让谈潞忐忑多久,两人就确定了恋爱关系。
还有一个原因路尘一直没告诉谈潞,在路尘看来,一个人让你看见的样子一定是他想让你看到的,君子之交的朋友永远隔着一层保护膜,双方永远保持着距离和诱惑。但恋人不一样,对方有了充分的资格和身份正大光明的参与你生活的每一个瞬间,对方也许可以在某一件事上掩盖自己的本性,但一定做不到时时刻刻。所以,关系确定以后,她才知道谈潞究竟好不好。
谈潞很好,特别好。不好的,反而是她。
分手的难过,路尘是有点后知后觉的。她一直都没有哭,毕业典礼都没有参加,直接跟着前辈去了草原取景,很累,很辛苦,连同行的男生都有点吃不消,路尘愣是一句话都没说,相机不离身,镜头不离眼。直到回程的前一晚,她躺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望着只有零星几颗,染了墨般的天空,眼角倏地划下一滴水,转瞬没入鬓边,心脏一阵一阵的抽疼。
路尘想过,如果当时她没有被美色冲昏了头脑,迟迟不给谈潞回复,或者直接拒绝,那谈潞也许就不会跟她开始,也不会经历之后的一切。
这段关系确定得太快,快得都没让谈潞的热情先降下来,快得让她都忘了她光鲜的外表之下是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