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音轻声说:“师尊……我前天才把经抄完,手都快断了,这次能一起交吗。”
云舒尘在一旁折了一细枝,往水中一掷,木遇水而生,顿时又幻化成了一艘一模一样的船。
她兀自走了进去,头也不回。
“守船事小,也甚是简单。”卿舟雪开始训徒弟,“但慎终如始,则无败事。这经书抄了那么多遍,我怎的看你一句都记不住?”
希音忙不迭点头,也不知道是说自己记住还是没记住。至于若谷,她已经不敢吭声。
“再将前日所抄的东西写一遍,再给你师祖赔罪去。”卿舟雪叹了口气,瞧着那两艘船,“你们将那艘清理干净,按照如今这般看,还是分开来得好。”
新生的那艘小船上,忽地露出女人的一个侧脸。她掀起船上罩着的一层帘,手微微抬着,好整以暇地看向卿舟雪。
“教徒无方,你也别闲着。一百遍。”
卿舟雪忽地愣住。
当两艘船再次启航时,一只里头载了三个,另一只里头只载了一人。
载着三人的那艘,里头点了灯火,彻夜不熄。
希音的笔杆子戳着脸颊,同情地看着卿舟雪:“师尊……你都这么大了,还会被你的师尊罚抄经,我以后也会这样吗。”
“师尊,你从前经常这样吗?”
灯火一船盈盈,眉目平静、姿容冷淡的女人一笔一划地誊抄着经文,并不说话。
直到天至破晓,她转了一下酸痛的手腕,将笔搁在一旁。
“从前本是没有的。”
她正襟危坐,蹙眉道:“自从收了你们二人为徒,我已是第二次被罚抄经了。”
这话说的。希音和若谷面面相觑,对她挤出了一个满怀歉意的微笑。
实际上,希音结合《云舟记》,早就看出了卿舟雪和云舒尘之间一些暗流涌动的……情感。只不过碍于师祖一颗黑心,远比师尊可怕,希音难得地怂了,每日将此事闷在心里,甚至都没有和若谷分享。
若谷稍微单纯一些,将话本和现实分得很开。
自从分了两船以后,若谷瞧见卿舟雪的手腕有些僵硬,平日端茶拿东西倒是无事,只是对于较为敏感的剑修而言,她用剑时能感觉出来一点点偏移。
若谷已练剑多年,她自然知道这种感受。不管手腕再有力,倘若维持一个动作久了,也容易酸涨。对于练剑这样精细的活,影响便能从其中看出来。
每当单纯的徒弟关怀她时,卿舟雪总是沉默片刻,而后说抄了一夜的经文,有些手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