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的光影日夜、垂至河畔堤坝的柳条、不灭的路灯。
路见星在看风景,盛夜行在看他。
十岁自己,趴在落灰的地板上发呆,指尖全是抠墙皮抠出的血,世界旋转,痛苦是他年幼的倒影。
家里院内的狗在叫。他额角渗血,瞳孔被涂抹成暗红,叫得不如狗大声。
后来再长大一些,盛夜行会打架,会飞踹,会把来嘲笑他的孩子揍得爬不起来。
其他孩子在身后追,舅舅在拎住那些孩子的衣领,让他们滚远一点。盛夜行跨上舅舅的自行车,蹬出了摩托车的架势。
他跳下车,把防身的美术刀倒插在泥土里,绕进巷口内,面无表情,蹲下抹眼泪。
第一辆摩托车是黑色的,盛夜行现在都还记得。
也许是因为名字和性格的关系,他一向酷爱黑夜的颜色,忽略过繁星点点。高中在市二待了那么久,他看过许多人,听了许多事,沉醉于每一个翻墙出去过夜的声色中。
他戴帽衫、夹烟、骑机车,在诊所处理身上不该有的伤口,再一脸阴郁地回教室上课。
他咬紧牙关,发誓要自己控制人生。
第一次吃药时,盛夜行问舅舅,为什么要吃药?
舅舅说你生病了,夜行。
盛夜行吞下药,抹去脸上的灰,双眼发红发胀。
病痛如毒蛇猛兽,撕扯开理智,咬断他最后一道防线。他扑到舅舅身上,试图拿台灯灯座砸烂自己的头。他泪如泉涌,还没变声的嗓子吼得沙哑,邻居凌晨来敲门,问盛家这小子是不是疯了?
舅舅凭借成年人的力气制服了他,说没事儿去打打篮球,游个泳,跑跑步,你要保护好自己。
临到被送去医院捆起来,盛夜行都在问,为什么?
我没有问题啊。
舅舅说,你看,你都病了你还说你没事,你这就是病得很重的表现。
荒唐可笑!盛夜行不同意,坚持自己没问题。
然后,一纸诊断书飘到眼前。
他拿起那一页纸,命运打断了他的手腕。
再后来,盛夜行开始爱吃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