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正是五月。
这时叶片的清凉沁人心脾。
她坐在杉树林里的一张海南黄花梨桌旁,面前放着一本空请柬,几张宣纸。
“请柬应该怎么设计呢?我又该画什么呢?”
“我当初的请柬是在红色的纸页上印上金色的玫瑰,但对于惜蝶而言,她更适合粉色的纸页。”
“那纸页上该印什么花呢?玫瑰太性感、牡丹太华贵、茉莉太素雅、曼珠沙华太毒、兰花太丑,樱花太悲惨……”
“仙人掌花?仙人掌花的寓意不错,但该用哪种颜色的呢?黄色的仙人掌花太丑、橘红的也很丑、桃红的看上去像是营养不良、紫色的是重瓣,橘黄的有点像莲花……白色?白色是单瓣的,而且花瓣很多,很符合我的心意。那就白色吧!只要把它印成金色的就好了。”
月楼思忖道:“请柬上还要写字,又该写些什么字呢?起头写‘尊敬的某某女士、先生,小姐’,下一行写‘小女惜蝶于三月十号出生,将在四月十号举办满月酒会,希望各位光临寒舍’。”
“这样写岂非很老套?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老套的东西岂非都很文雅?”
她边想边画,边想边写,思绪尽时,请柬也已设计好了。
“聪山画的全是与满月酒会有关的东西,我画的却一点儿不同!我肚子最大时的情态、惜蝶生下后我看到她的第一眼、聪山第一次抱惜蝶时的神情、惜蝶第一次吃我奶时的表情,惜蝶哭时泪水涟涟的模样……”
看着请柬月楼笑了。
她其实并不喜欢思考问题,她觉得人越思考往往越会偏离本性。
可不知为何,她这一画已过去了两三个小时。
五月的清晨。
世上有形形色色的人,却没有一个人说五月的清晨不令人心旷神怡。
聪山开着车,月楼坐在后面。
她手倚车窗,将头伸出窗外。
天空是太阳未出来前的深蓝色,蓝得澄澈,蓝得不染纤尘。
月楼觉得城市的蓝总让人觉得可恶,而这里的蓝却可以使你忘掉自己生着眼睛和心,忘掉自己还有情感。
因为你已经变成了蓝的一部分。
这里没有农舍,没有田地,只有绿草,点缀在绿草中的各色小花。
‘草色遥看近却无’固然可爱,可倘若其间再点缀些小花,岂非更加可爱?
聪山慢慢走过去,慢慢跪下,慢慢把拜祭用的水果,糕点,熟肉一一摆在供桌上,慢慢燃起香,慢慢磕了三个头。
聪山微笑道:“娘,月楼已经把孩子生下了。孩子太小,所以我们没有把她带来。不过您可以放心,孩子很可爱,也很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