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佑陵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眉头,然后手拿剑刃,挡在了谢妧的面前。
他轻声唤了一声,“殿下。”
尾音好像瞬间将谢妧拉到了从前他每一次叫她的时候,吻前,又或者是淡色的眼瞳中只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
景佑陵声音压得很低,大概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得到,他身上清冽的松香味是久别重逢,这连着的战事和受伤,他下颔的线条更为明显了些。
“殿下刚刚说的话,我……当真了。”
就算只是谢妧随口戏耍他的话,他也认了。
生来高高在上如他,什么时候还有这样卑微的时候。
大概是因为少年时不可得之人,会抱憾终身。
他终其一生对待旁人都是如出一辙的冷淡,只唯独谢妧。
景佑陵现在挡在谢妧的身前,眼睫在眼下落下了一片阴翳。
周围人具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曲州当地民风淳朴,还从未有过什么大事,能惹得如此大的阵仗,恐怕是整个曲州的士卒都已经全都汇聚于此了,说是前来缉拿什么人,倒也是不像,反而像是什么为人开路一般。
曲州的这条街道之上,之前因为王姑娘抛绣球招亲的时候,几乎是水泄不通,但是现在却又被士卒清理出来了一条宽约一丈的道。
有位年过知天命的中年人快步而来,身穿靛色官袍,步伐几乎说得上是极为急切,这位自然就是曲州当地的州牧了,他一边走着,一边还拿着自己手上的帕子,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
曲州州牧名唤周成仁,今日原本事务不多,就准备在府上看看公文,却不想突然参谋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闯到书房之中,说在街上看到一个少年郎君,长得和景大将军极为相似。
曲州地接青州,当年景佑陵前来接端荣公主和玉鸾郡主回皇城的时候,曾经在曲州歇过一晚,因为是晚上抵达曲州,一大清早就出发,所以曲州人并没有人见过这位景大将军的相貌。
但是州牧府上的参谋却有幸得见过景佑陵一面,他今日原本就是看个热闹,谁成想居然在街上看到了景大将军。
虽然和景大将军只是一面之缘,但是这位参谋却记得他手中的佩剑,亦记得这位少年将军长得极为出挑,他断不可能认错。
曲州州牧周成仁一听顿时大惊,一边觉得参谋怕不是认错人了,景大将军现在要么就是在朔北,要么就是在陇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曲州,更何况还是一点儿消息都未传出来。
可是参谋却笃定此人必然就是景大将军,人或许有长得相似的,但是景大将军身上的疏离和淡漠,却实在是少见,更何况他手上佩剑乃是不世出的名剑,参谋目光毒辣,在曲州见过的人那么多,此人必然只可能是景佑陵。
周成仁和参谋协理曲州多年,他自然知道参谋不可能拿此事诓骗他,思忖片刻以后还是觉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赶紧叫上整个府中上下的士卒,全去迎接景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