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妧再次回到竹苑的时候,先前那株院中的银杏的叶子,已经开始泛黄了。
陇邺入秋的时节必然是会比曲州冷上不少的,谢妧随手接了片飘落下来的银杏叶,之前她离开的时候那株银杏上面的叶子就早就已经所剩无几,现在这株银杏却是满树层层叠叠的绚烂。
今日宫中设宴,谢东流思虑到谢妧他们一路舟车劳顿,想来也需要休息片刻,所以宴席的时间定的并不早,也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休整一番。
寝屋内的布置和他们之前走的时候别无二致,甚至就连谢妧之前放在这里的夜明珠都没有人动过,景佑陵从朔北回来以后就没有再回到过竹苑,直接前往了曲州。
屋内不比屋外,之前因为起了风,谢妧身上披了件很厚的披风,但是现在在屋中确实没有什么必要,所以她直接将之前披在身上的披风给丢到了小榻上去。
谢妧先是掬了把水将脸给洗了一下,因为等会儿得进宫,所以她在梳妆镜前看了看,虽然并未有丝毫妆点,还是眼眉还是极为秾艳。
剪翠之前就将进宫要穿的衣物准备好了,放在小几上。
虽然谢东流并未直说,但是这次家宴毕竟是经历这么多事情以后第一次的宴席,也是为了弥补去岁除夕家宴他们都不在的遗憾,所以剪翠准备好的这件衣物十分繁复精致,算得上盛装了。
距离宫宴定好的时间还有两个多时辰,谢妧原本打算先歇息一会儿再修整梳妆,但是看到这件极为繁复的衣物,还是准备先行试一下,以免出了什么差错。
以前谢妧试衣的时候,都是剪翠伺候在旁边,谢妧看剪翠可以将这些衣物穿得极为妥帖,也没想到真的等到自己来穿的时候,上面的丝带全都扯在了一起,任是她怎么整理都还是一团乱麻一般。
谢妧自己好好捋了一会儿,反而越缠越乱。
她现在站在屏风后面,进退两难,只能求助于现在正坐着翻阅兵书的景佑陵。
景佑陵踏入屏风后面的时候,就是看到谢妧站在原地,身上的衣物乱成一团,看到他进来,“这破衣服怎么这么难穿,我平日里明明见剪翠整理起来那般简单。”
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把衣物穿成现在这幅模样的,景佑陵有点儿好笑地看着她。
他其实笑意一向都不明显,但是却被谢妧及时发现,“你居然还笑我,景佑陵,今晚你别上床睡觉了,直接给我到书房里去睡!”
景佑陵好整以暇地靠在屏风旁边,看着她身上现在乱的要命的衣物,“殿下现在是不需要帮忙了吗?”
谢妧愣了片刻,正好对上景佑陵现在的眼瞳,只看到他胜券在握的模样,想到现在剪翠也必然听不到她的呼唤,也只能咬了咬牙。
“那……今晚勉强让你睡床?”
景佑陵挑眉略微笑了一下,倒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走到谢妧面前替她整理起来了繁复的衣裙,“得殿下开恩,我自然要为殿下排忧解难的。”
他一边说话的时候,手指还略微抚过她腰后被缠绕起来的带子,这件衣物本来就很繁复,绶带上面都坠着珠子,也难怪谢妧自己穿的时候会将这些衣物都打结在一起了。
景佑陵的其实也很少做这样的事情,至少肯定比不上剪翠,只不过他得以看到全貌,自然是要比谢妧自己来解简单上不少。
他站在谢妧身旁,手指拨动了一下绕在一起的绶带,虽然还隔着一层衣物,但是他瘦削的手指在背脊之上轻微碰过的时候,谢妧还是感觉到这样处触感一直顺着传至全身。
谢妧略微侧身,就看到景佑陵现在低垂着眼,似乎也是在极为认真地看着那些缠绕在一起的绶带和珠串。
时入深秋,屋内虽然比不得外面那般起风,但是也远远谈不上是热,但是谢妧现在看到景佑陵的样子,却莫名地感觉周身的温度升了起来。
谢妧突然呼吸一滞,突然按住他的手腕,“……算了,我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