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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悼而不伤

人间种种,唯独这条夜路上没有白来的恩情,公平交换才是生存之道。

老会长需要华绍亭付出代价,让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背负水晶洞上的恩怨,再连带泼他一身韩婼的血……除此之外,对方还需要华绍亭一直病着,因为敬兰会终究是陈家人的敬兰会,他的病情拖过了最佳治疗时间,往后也就活不了太久,尤其这病是心脏方面的遗传病,不可能轻易留后,只要等到华绍亭病死之后,兰坊就会重新回归陈家掌握。

这一切清清楚楚,恩怨得失,万分公平。

兰坊那条街上的心机之重,远非外人能懂。

裴欢只剩沉默,她好不容易才勉力将满心讶异和恶心压下去。她知道那个女人也不懂,事到如今,二十年的恩怨,只有韩婼还被蒙在鼓里。

她又问他:“既然韩婼没死逃出来了,为什么不告诉她真相?”

当年种种,华绍亭也是受害者。

他想了一会儿,淡淡地笑了,但这笑容并不真诚,只觉得索然无趣,于是就连口气也都轻飘飘的没个着落,说:“告诉她什么?那天晚上是我安排了一切,把她约到那里的人是我,车也是我开的,虽非我愿,但实在没有什么可说的真相。”

他说到最后却又是笃定的意思。

人不能把自己活成落难者,华绍亭从不后悔亦不开脱,事情已经发生了,当年的始作俑者死的死,散的散,只剩他始终清楚地明白,解决这场恩怨的唯一办法就是有人站出来承担后果,他甚至也不屑于自证清白。

他抚着裴欢的脸告诉她:“我活到今天,最不缺的就是别人恨我。”

但因为恨他,连累到裴欢和孩子,才惹他真正动了气。

两个人安静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走廊里就有人过来打扰。

裴欢让他再休息一会儿,她去开门。

外边站着的人是陈屿,他本来有话想要进去说,结果一看是裴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裴欢眼睛哭肿了,拖累到头疼,却又整个人绷着一股劲,非要挡住门口,谁也不放进去,谁也不能打扰里边的人。

她在华绍亭那间检查室门前站定了,像身后护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关隘,她硬着口气,和陈屿交代说:“他不舒服,你是会长,现在所有人都在等你的安排,你要自己拿主意。”

陈屿怔了一下,迅速地点头说:“是,华夫人。”但如今整件事绝非他一个后辈能妄议的,他又只能来问裴欢,他往手术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说,“韩婼还没脱离危险,脾脏破裂,这里的手术只能做到这个程度,需要马上转市里的医院,好在现在人是暂时醒过来了。”

他斟酌着用词,问裴欢:“我本来是想来问问先生的意思,还救不救……”

裴欢打断她,毫不犹豫地说:“救,一定要救,马上想办法转院。”

陈屿点头,把景浩喊过来,吩咐大家抓紧时间去办,他自己却停在原地不肯走。

裴欢本来要回到检查室了,看他还有话,于是也没动。

陈屿等着人都散开,又过来跟她说:“韩婼醒过来,提了一个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