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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 人道

石弢帮周馥封正之后,又一道功德显现,足够腿上再开一处穴位,他略有明悟,原来封正鬼物也可取功德。

渔村众人商定,每年今日村中都要举行祭拜河神的典礼。店家老刘笑称,咱们这方河神与众不同,祭拜需用以美酒,众人皆以为然。于是就在今夜,渔村众人取出了藏在酒窖中的美酒,来了一场篝火宴会。

说来也是稀奇,大水冲毁了一切,唯地窖下的美酒却是封存完好,众人皆称,乃河神贪酒之故。

美酒人人有份,石弢也独领一壶,此间事了,他次日便要启程,离开东二次山域,因此他醉酒独上空桑山,坐于山巅,一览空桑夜景。

岗上清风,山间明月,往北看去是寂静的食水,往南一看,是满目疮痍的空桑城,这两日的人间悲怆犹在眼帘。四下暗淡,石弢不由叹息,喃喃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此时,身后传来一道爽朗的笑声:“石兄,因何苦闷?”

石弢转头一看,正是提着酒壶的河神周馥,于是抱腕道:“周兄,原何至此?”

周馥拱手一礼道:“在下为谢石兄封正之恩而来,却听你在此叹息,不知是何烦心之事?”

石弢摇摇头道:“周兄有所不知,在下乃南州之人,云游至东二次山域,一路走来,有寸草不生的旱情,有万人空巷的疫病,有饿殍遍野的饥荒,还有这人不聊生的水患,听过不少痛哭号泣,也见过好些生离死别,这天道端是冷漠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闷下一口酒:“我本是修道中人,理应观天之势,执天之行,施行于天。可这般天道着实让人迷茫。”

周馥淡然一笑,也喝了口酒道:“石兄乃人,当先法人,次法天地。”

石弢不解:“何为人?”

周馥正色:“在下才疏学浅,尚未心明,唯浅见耳。石兄之遇天祸多矣,然见具徙者几何?余曾闻,极西之谷,荒原酷热,寸草不生,纵掘地百丈,亦无水可用,然有人存焉;极北之地,茫茫冰原,万里风雪,立则须臾成冰,何言居?亦有人存焉;石兄应知,南州者,初为蛮荒,不毛之地,古树老林,瘴气横生,毒物遍地,举步维艰,且看今日如何?

沙碛、漠北、密林、善崩之堤畔,久居者不计其数。天地不仁,人亦不迁,何也?”

石弢反问道:“非故土难离乎?去之,未必尽善。”

周馥摇头道:“非也,既无生,何难离?一代不善,焉能世代不善?”

说话间他豪饮下一口,言道:“愚人以天地文理圣,我以时物文理哲。人夺天地之造化而生,知升降,顺天时,接天气,又能齐心戮力,聚沙成塔,逢逆而生,以胜天地。

极西之民,于百里之高山,始掘井,乃至谷底。百步一井,内开暗渠互通,引高山之水入暗渠,使谷内明渠冰泉奔涌,固能胜天;极北之人,以冰为砖,以雪为泥,筑冰屋以抗风雪,固能胜天;南州更因数代先贤开拓,固能胜天。

其人非止强者也,亦有羸弱之躯。然能善力者尽力,善谋者尽谋,不善者尽劳,肝胆相照。天威之下,百人亡,千人亡,亦有万万人顶天立地。黔首相护,何惧天威?”

石弢得周馥一席话,再环顾远方……平静的食水倒映着漫天星辰;渔村中,载歌载舞,篝火辉煌;空桑城内,萤萤灯火,众人奔忙着重建家园。顿时心潮澎湃,高悬酒壶,一番痛饮,大喝一声:“好酒!”

随后翻身而起,拔出宝刀,醉练刀法,仍是他在军阵中所学,只是那刀较之以往,少了几分凶戾,多了些许豪放,练罢多时,他在一旁的石壁上刻下:

“自�2�0山之尾,以至空桑之山,经十七山,行六千六百四十里。”(第二卷完)

【第二卷完了,暂不更新,前面章节需要点时间修改一下,各位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