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
周煄招呼徐子昉上马车,徐子昉被这称呼一吓,作揖道:“不敢当,不敢当,殿下折煞老臣了。”
“坐。”马车十分宽敞,周煄给徐子昉倒茶,笑道:“大舅科举入仕,奋斗这三十年,才到户部侍郎的高位,若是因为一个承恩公的名头就沾上了后族的嫌疑,岂不是对您仕途不利。名分变了,可血缘不变。”
朝中总有人对后族看不顺眼,总觉得他们凭借裙带关系往上爬。事实上就是嫉妒啊,你看看太后娘家、皇后娘家,年纪轻轻就能身居高位、爵位加身,自己老老实实从底层爬起来,等道了中枢,早就发秃齿摇,垂垂老矣,如何能不嫉妒呢?
“殿下说的是。”徐子昉微微松了口气,请罪道:“是徐家没有教好女儿,让您受累了。”王妃徐氏那种看重爱情胜过一切的恋爱脑,根本不是大家闺秀该受的教育,也不知道她是哪儿基因突变了。
“只凭母亲与我性命,我就感激她赐予我来到这个美好世界的权利。”周煄微笑,当初在绝境,徐氏的冷漠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今一切明朗,曾经受过的苦难,反而成了注定不凡的衬托。现在回想起来,没有徐氏的庇护,他不也一步步走到这里了吗?
徐子昉躬身微笑,只要周煄对徐家没有怨恨就好。徐子昉在心里盘算着,徐家长房的徐子旭不用担心,他和周煄的关系是好是歹但总归比旁人亲密,又有福慧大长公主的面子;二房的他们更不用担心,徐岩雪中送炭不必多说,只凭太子殿下肯当着朝臣的面请他上马车,就说明了一切;三房……三房啊,和他有什么关系。
到了岔路口,徐子昉坚决推辞周煄送他回府的美意,麻溜上了自家马车,欢喜去了。
接下里就是复杂冗长的册封仪式,正式的典礼只有一天,可前前后后的礼仪持续了小半个月,不停了祭天、祭祖,周煄磕头都磕晕了,发誓等他登基一定要把礼仪全给精简了。不过若是精简了,他受过的罪不就白受了吗?岂不便宜了霄霄,周煄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改了,这复杂的礼仪从古到今只有增加的,没有简化的,看来大家都想把自己受过的罪让子孙后代再受一遍。
正式仪典这一天,皇后被咸宜公主扶着出来,厚重的脂粉都遮不住满脸病容,略坐了坐就让咸宜公主又扶回去了。其实皇后出现的象征意义并不大,上皇和皇帝都在,她的意见如咸宜公主讽刺那般“谁在乎过女人的意见”。
周煄以为自己过继给太子,就省去了“大议礼”,他自己光棍儿一条,礼法无从职责。可没想到太子爷新上任的第一天大朝会,御史就给周煄来了个措手不及。
“启奏陛下,太子殿下虽已过继,但孝道不能失,先五皇子谋逆不论,但五皇子妃尚在人世,又诞育子嗣,为皇家立下功劳,还请册封五皇子妃,以正视听。”古御史出列道。
小徐氏一直没有存在感,连周烁都来打过一场酱油,让周煄赶走了,她一直龟缩,周煄还以为她是有自知之明呢,没想到是在憋大招。
“功劳?老五谋逆,就是她劝谏不力,为妻不贤,哪儿有什么功劳。”皇帝质问道。
“陛下,五皇子谋逆的惩罚是削去五皇子妃恭郡王妃的诰命,但一罪不二罚,此时该论的是五皇子妃身为太子殿下嫡母,该受的尊奉。”
周煄就站在皇帝的旁边,自然不会让小徐氏从新以“嫡母”的名分回到帝都的权力场上,反问道:“嫡母?本宫记得自己的母亲是在内宫养病的皇后娘娘,哪儿来的第二个嫡母。”
“殿下,过继不能改变出身,先五皇子妃抚育您二十年的功劳尤在,岂能推脱。”古御史苦口婆心,好似周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般。或许在他看来,不认嫡母就是大过。不明前因后果的人听了,还以为周煄是庶出呢。
满朝上下都不说话,看着新上任的太子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古御史就是出头的椽子,结果如何都改不了他被皇帝、太子厌弃的事实,至于他为什么费力不讨好一定上奏,天知道?
周煄也也十分纳闷儿,小徐氏有什么资本,请动古御史为她说话。听古御史的意思,不仅小徐氏需要封诰,就是小徐氏的两个儿子也要有个爵位才好看。凭什么?
小徐氏一母同胞的大哥,太常寺卿徐子晴也在朝会上,周煄扬声问道:“徐子晴大人是先五皇子妃亲兄长,你对古御史所说有何意见?”
徐子晴上前叩首道:“雷霆雨露皆是皇恩,臣听凭陛下、殿下处置,没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