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查出什么人来了?如此胆大包天,不是一些小胥吏有胆子干的。”
“是。我朝动用大军的时候,还有好些东西没用完存放在哪里,此后一年比一年减少,其中有些部分确是直接调给洛阳那边充做公用了,但怎么说也不能一下少那么多。杨素连发三道公函,仓储那边都发不出钱粮来,原因只有一个,钱粮物资都被他们一层一层贪了。”
“我的人一路查下去,发现驸马都尉、汾州刺史崔达拏,晋州道卢思道、陆乂、薛道衡有上谷守将张伯伦等一些地方大员都牵扯其中,不清不楚…”
高熲几乎气笑了:
“你看,你现在清楚陛下为什么放着那么多三河人士不用,要用我这个周国降人了吧?”
河东、河北诸大姓仗着自己的门第、关系,居然敢将公家财产视为私物,不把朝廷威严放在眼里!
相比起来,目前在陛下眼里,反倒是关中诸豪族要可爱听话得多。这些年陛下对鲜卑诸贵打压太过,已然造成了权力天平的失衡…
“你马上把你所见所闻整理一下,写一篇公函发给我,尤其是你查出的账目,原本转给陛下,副本务必要清楚明白的移交到我府上。”
“是。”张延隽表现得很是配合。
“还有,”高熲脑子里忽然浮起起一个讨厌的身影,停下脚步,张延隽不解地看着他:“这件事情,难道裴世矩也知情吗?”
张延隽:“他既然与杨素一道督建洛阳,洛阳那边的事情便瞒不过他的眼睛。”
“我说怎么这个时候陛下把裴世矩调回京城来…”
张延隽有些犹豫:“右相打算直接摆明车马?会不会太冒险了,我认为只要责令他们追查,把漏洞补上就好…”
他也逐渐明白过来。
改制一事不知道要动多少人的利益,稍有不慎,新政就会连同施政者一道粉身碎骨。
以陛下谨慎的性格,牺牲高熲也就算了,绝不会把朝廷的稳定大局给葬送掉,一旦高熲的新政失败,就要做好被牺牲、黯然下台的准备,而裴世矩就是皇帝用来接替他的人。
也因为如此,裴世矩必须跟此事保持距离。
他同样不想被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