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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心里的我

唐殊下意识地从兜里摸出烟来,忽然又觉得不对,可收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季青舟看也不看他,直接伸过手来:“钱。”

短短几分钟内,唐殊痛失一张红色的钞票与一盒拆开没多久的烟。季青舟轻车熟路地收钱,又把烟塞进了车载箱里,仔细看的话,里面塞的都是两个人平时习惯抽的烟。

唐殊非常憋屈地叹了口气,刚发动车子,手机响了起来。

“唐儿,别回局里了。”杨拓的声音有点喘,“看到我给你发的那个地址了吗?去那儿。”

车子停在了一处没来得及改建的老平房区,周围都是混杂着砖块与烂泥的小路,下雨天更是寸步难行,一脚踩上半斤的泥。

杨拓一行人刚到没多久,就已经很有效率地把周围封好了,附近住的都是一些年近花甲的鳏寡老人,生活条件不好,因某些原因无儿女照料,日子实属熬过一天是一天,多数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一个个瑟缩在破旧的屋檐下,混浊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与不安。

唐殊一言难尽地看着被溅满泥点子的车,探头进车里:“你要下来吗?”

季青舟一手已经扒上了车门,这才看见脚下是怎样一番骇人的路途。

但也只是犹豫了一秒,她正准备下车,唐殊就握住了她的手腕:“小心点,在这摔了可就闹笑话了。”

即使在这种冰冷的雨天,他掌心的温度也十分温暖,她默默接受了这份好意,却听到他又贱兮兮地添了一句:“这种天穿什么高跟鞋出来。”

为数不多的感激顿时烟消云散,季青舟想了想,还是没把他直接摁到泥堆里。

杨拓站在院子里抽烟,神色有点复杂,也不见平日里的吊儿郎当,他直接把唐殊和季青舟带了进去:“太惨了,要不是天冷,估计烂得更严重。”

房子很小,院子倒还算宽敞,角落里堆着一些瓶子、纸板的破烂,门旁还放着几盆绿萝,已经被冻得发蔫。他们还没走进屋子,就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难言气味。

“一个老太太,死了大概有两三天了吧,这里的人平时互相交流也不多,所以没什么人发现。”杨拓被味道熏得皱起了眉,但也习惯了似的继续走进去。

“唐队。”潘非也跑过来介绍情况,“死者岳秀秋,女,六十三岁,清洁工,儿女早都不管她了,平时除了清洁工作偶尔还靠捡破烂补贴家用,致命伤在左颈部,大约两厘米的创口,较深。”

唐殊眯起眼睛看去,屋子小得让人喘不过气,简陋的一室,一张破床就占了大半的位置,墙壁的墙皮因潮湿和年久失修已经剥落了七八成,其他的物件也就只是电饭锅等生活用品。

简单几眼就能看出这老人的生活到底有多凄惨。

岳秀秋的死状有些诡异,她跪在床边,下巴抵着床沿,嘴上乱七八糟地缠着一些胶带,手脚也被胶带缠得很紧,除了颈部那处的致命伤外,身体其他部位竟然还有很多肉眼可见的伤口。

唐殊凑近看了一会儿,也被这些密密麻麻的伤口惊到了:“这简直是虐待啊。”

“颈部、胸前和面部,还有其他裸露的部位都有许多很明显的擦划伤,左颞部还有一小撮头发被拔出来了,双膝关节前各有两处片状皮下出血,估计这样跪着挺长时间了。”潘非也有些于心不忍地叹了口气,“很多擦划的伤口像是被指甲抓挠出来的,死者死前应该也有过激烈的反抗吧,但挺奇怪的是现场没有指纹、鞋印和其他痕迹,不排除凶手是个有经验的惯犯,作案后对留下的痕迹进行了清理。”

“单纯虐杀?心理变态?”有人在一边问道。

潘非招呼那边的法医取过一个透明袋子递到唐殊面前:“开始我们也这么觉得,毕竟这老人一穷二白的,但凡脑子正常点的也不会跑这儿来劫财啊,但你看这个。”袋子里是两颗小小的金色珠子,“不是纯金的,劣质仿品,但也能以假乱真了,当时散在尸体旁边,颈部也的确有被拉扯后的痕迹,估计是凶手硬扯下来的。”

唐殊觉得一口气堵在了胸口:“真够畜生的!”

季青舟在屋子里走了一会儿,途经散落了一地的糖盒糖纸,缝缝补补已经不成样子的几件衣服,目光最终落在墙角的一摞书上,有各种读物,也有各种习题,和屋里屋外那些破烂不一样,这些书虽然有些破旧,却被保护得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