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势比人强,要底气有什么用。”杨俭咕哝着。
“你懂什么,实话跟你说了,冯总督已经派人与三哥联系过了,六家空出来的缺口,由常王乔三家补上,索性也就总数的三成,这点粮食以三家的底蕴挤一挤还是有的,最多朝廷事后补偿他们就是了,另外贾琏已经到了河南抽调粮草,经宣府运出关外,不走山西,你以为三哥真会将希望放在王子腾的忠心之上?幼稚!”
“贾琏?”
“几日不见,这家伙倒是混的人模狗样的。可既然如此,还叫咱们回来做什么?”杨俭不解道。
杨侦笑了笑道:“许你有个能为的兄长,就不许人家有个手眼通天的兄弟了?”
“至于做什么,说了你也不明白,总之你放宽了心,纵有什么,他王子腾还能真要了咱们的命?你我两家王府不生吃了他才怪。”
杨佑的目的自然不是过秋的粮草,而是志在偏关的军权,他来了山西这么久,纵以亲王的身份,也难免处处掣肘,偏头三关迟迟难以尽数掌握手中,如今可不正是一个机会?
至于为何是他们两个......总不好与王子腾彻底撕破脸,他们两个不上不下,偏又出身尊贵,在外也算是皇家的脸面,将来即使做下什么,上面也有人担着,不然只以他父王的脾气,是万事不沾身,随他风和雨。
塞外的战事依旧没有看到大的转机,贾瑛和杨佑分别率领着两支大军在茫茫草原上望北而行。
玉门关外,一队数百人的乾军骑兵或打黄旗,或持节杖,一辆孤零零的马车,被围拢在队伍中央,贾雨村掀开车帘,看着外面漫天的黄沙,嘴角泛着苦笑,眼中带着幽怨。他大概是大乾开朝以来混的最凄惨的巡抚大员,先罢官后下狱,如今又明调暗贬,宦海沉浮,不过如此。
“恩相啊,可莫要忘了雨村。”
贾雨村探出车窗,回望长安、京城,心里默念道。
漠南草原上,冯骥才衣衫狼狈,披头散发的躲在牛羊群中,官帽和官服早不知扔到了何处,身上充斥着牲畜的粪便气息,听着渐渐远去的马蹄声,这才偷偷的抬头向远处瞟了一眼。
“呕~”
“呕~”
一阵干呕过后,将腹中为数不多的酸水全都吐了出来,冯骥才这才觉得好受了些,尽管牲畜粪便的味道依旧冲击着他的感官,可好歹留下一条命不是吗?
和他同行的官吏护卫,如今都已被祭了长生天了。
当初接到调令之事,他便知道贾瑛没安好心,可若不来,那便是抗命,以三边总督的威严,就是斩了他也不会有人说半句可惜。
好在他的心志也非常人,只要有一丝机会就要拼命的把握住,别人眼里无论是筹征令还是民族册,都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可冯骥才却看到了起复的希望。
只要他能做成此事,稳固新附之地,就算皇帝再厌恶他,也总会能看到他的努力的,只要“冯昌洗”这三个字能再次顺闻帝听,他便多了一次机会。
可尽管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等真正放手施为的时候,才发现还是想的简单了。
贾瑛怎么会给他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