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全是恭贺的声音,噼里啪啦,幼章一步步走出去,每走一步,心都是悬着的。
不知走了有多久,感觉走了许久,又觉得没有尽头。
忽而,一只手腕被人握住,既重又浅,幼章闻见了熟悉的味道,才真真切切感觉到重量。
他凑近来,低沉的嗓音,与她道,“跟我走。”
好,跟他走。
一遭去京城,是要走水路的,轿子到了码头,他走来,依旧是牵着她落轿,入了船,她偷偷掀了掀盖头,临别一角,看到岸边明晃晃的全是人,岸头站着的全是她几位兄长。
临行送别,苏暮遮站在码头,看着船渐驶,虽身子不动,心里却万千滋味,不是没想过这一天,只是太突然了些。
百转千回,才发现,送他家小妹走,无异于送女儿走啊。
而这头看着的幼章,只瞧见这光景,亲人注目的眼神,对她的关切,就已经让她受不住。
又回想起家里的老太太,听闻她要走,前夜里哭得不能自已,许是有知觉的,知道她嫁得远,可能回不来,怎样哭着,丫头婆子都哄不好。
想到这里,幼章的情绪已到边缘,红着眼,默默哭了起来。
疏影大抵知道自家姑娘的情绪,一把握紧她的手,扶着她进里屋,“姑娘,抬脚。”
幼章正要迈脚,又听到她道,“姑娘,是八小姐。”
抬起的脚缓缓放下,怔然一番,幼章回过头来,就掀起了盖头,只看了一眼,却已经瞧清了。
是她呢,齐鹤还是来送她了。
见着姑娘掀盖头,疏影一把按下,“姑娘,不吉利。”
远在岸边的齐鹤,看着渡口的喜船,静静看着,良久听到撑船的人喊,“起船了——”
船开动,她忽的就红了眼,在家里,这是她最好的一个妹妹了。
抹了一把泪,心里依旧是愤愤的。
死幼章,你还是给我好好过日子罢,要不然我放不过你。
船行得慢,幼章只在屋里坐着,并未感觉到船的波动。
倾刻功夫间,在身边的疏影走开了去,略略走了两步,又有声音进来。
幼章攥一攥手里的帕子,一阵声响,头顶的盖头被挑动,继而视线开阔,盖头被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