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军”怎么能忍下这口恶气?趁着酒劲,仗着人多势众,掏出枪就准备火并。而屋内的周广伦依然稳坐钓鱼台,周脉顶却急了,他是要攀“中央军”这棵大树,朋友还没交成,可不能树了个敌人。
况且,下午探子来报,运河支队的老将丁瑞庭带着主力要去攻打汴塘了,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得罪台儿庄的人。
他强忍怒火,走到门口,对着扒头山的人呵斥道:“这酒本来就是孝敬中央军的,你们都不许抢着喝,得把这些长官们陪好了。”
“中央军”也不客气,一涌而上,嘁哩喀喳,把一车酒搬个精光。
周广伦却当着一桌人,大着舌头呵斥道:“他奶奶的周脉顶,让你手下的人收敛点,你这小小扒头山,还没个鳖窝大,要不是你上杆子巴结老子,老子还真看不上。”
这下子,周脉顶绷不住了,铁青着脸,甩手就走。
伙房里做菜已经接近尾声,不再需要补充劈材,林登海便跑到堂屋,主动担起来端茶倒水的杂活。他看到周脉顶扬长而去,悄悄放下茶壶,走到一个扒头山人居多的帐篷抱怨道:“凭啥只能他们有酒喝,咱扒头山的人也太窝囊了吧!”
“他奶奶的,这些龟孙觉得自己有机枪,了不起呗!”
“人家还是中央军嘞!咱们一会是二鬼子,一会是烂煎饼队,确实比不了。”
“七爷都走了,咱还在这干嘛啊!回去睡觉吧!”
五六十个杂牌军,一窝蜂都作鸟兽散,帐篷里只剩下了周广伦的人。
周广伦被晾在屋里,暗自后悔说错了话,却又拉不下来脸找周脉顶道歉,尴尬地叫来副营长,下令收拾装备,半个时辰后集合,回台儿庄。
晚上九点半,周广伦带着那些喝得烂醉的二百多号人,扛着他们最大的倚仗—三挺机枪,东摇西晃地从扒头山东门灰溜溜地走了,周脉顶连送都没送。
扒头山沉重的东门轰隆隆地落了门栓,大师傅在伙房里开了个小灶,林登海到帐篷里拎过来半坛没喝完的酒,几个伙夫你一碗我一碗,兴高采烈地喝起来。
十点半,五个人正喝得带劲,扒头山东北方向传来稀稀拉拉的枪声,听声音,应该在燕子埠附近。
大师傅有点着急:“燕子埠不会出事了吧!怎么大半夜打枪?”
褚庆福说道:“按时间和距离算,应该是周广伦遇上了什么人,或许是刚才惹恼了周七爷,他把汴塘的人调过来,半路上截着周广伦出气呢!”
林登海会心地一笑,举起碗说道:“大老师,敬你一碗,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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