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破碎的脆响划破了暗夜,吓住了屋内屋外的丫鬟。
谢云书突然暴怒,将所有人赶了出去,暂宿苑内照应的青岚君随玉闻声而来,尽被挡在了门外。
“怎么回事?”君随玉刚刚歇下便被惊起,心下一沉,“翩跹她——”
霜镜泪落如雨的哽咽:“小姐喝不下参汤了,怎么喂也没用。”
君随玉手足冰凉,全然无力的恐慌下竟不知如何是好,立了半晌,轻轻推开了门。
碎裂的玉碗散落地面泛着幽幽柔光,谢云书拥着妻子,声音低得犹如梦呓:
“你不爱喝参汤,我知道很苦……”
“醒过来吧,醒来看看我,没有你……我……”
“说好了……你不死,怎么可以反悔……”
“不想看我?不想看孩子……不怕我掐死他……”
“娘说像你,为什么我一点也不想看,是不是你用命换……”
话语听着越来越寒,仿佛痛极伤心入了魔障,君随玉当机立断,一掌劈在了后颈,谢云书毫无防备地昏倒,被扶住交给青岚:“用点宁神药,至少让云书睡五个时辰。”
强势的语气让青岚顺从点头,想想又有些犹豫:“万一三嫂……”
君随玉停了一瞬:“不管翩跹如何,云书在不在场均无法改变,不能让他先垮了。”
待闲杂人等尽退了出去,君随玉扶正一把椅子在榻边坐下,默然良久,俯近昏迷不醒的人:“翩跹,云书的后半生掌握在你手中,真想毁了他么。爹曾说苍梧国的歌有引魂之力,果真如此,你就随着乐声回来吧。”
言毕,从袖中取出短笛。
月白的窗纱映着树影婆娑,悄然飞出优美灵动的清曲,静静散入夜幕。
朦胧中翻身,习惯性地拥抱落了空,一下子清醒过来。
看摆设应该是偏厢的客室,并非住惯的卧房,空余的半张床让他刹那想起了原因,胸口痉挛地发痛,掀起丝衾冲了出去。
他到底睡了多久,她怎样了,仍是在昏迷,还是已在他睡着的时候——
门扉一动,差点与霜镜撞了满怀,见侍女面上犹有泪痕,他倚在门边停了一停,几乎没有勇气看。
床畔的君随玉被响动一惊望过来,随即绽出笑容,榻上的那个人苍白的脸瘦得很小,嘴唇毫无血色,幽深的眼瞳显得极大,静静地看着他。
一时竟觉得腿发软,呼吸都停了。
君随玉了然地微笑,经过身畔时不忘提醒:“刚醒不久,别让她说太多,傅天医诊过脉已无大碍,过一段时日慢慢调养,她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