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又去见了睿亲王,后者甚至还主动抱了抱这个孩子。
“真的看到了皇兄留下的孩子,我倒也觉得这样的决定不太稳妥。孩子还小,离不开乳母和伺候的人,若真是昭阳你带着他从此远去,身边伺候的人如何也不会再像禁宫中这般充足稳当。可大敌当前,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得早做决断。”
“我不会随他一起走的。但我已为他安排了安全的道路。”昭阳言明了她的决定,“我会把孩子托付给值得信任的人,那是驸马当初的挚友,如今我也能尚且以性命相托付,使他最后再为我办这一桩事情。孩子由他送去岭南,给裴家人抚养。”
睿亲王一愣,倒是没有想到昭阳会作此安排。
“裴家是东承太子的外祖家,这个孩子,也是裴家的血亲。裴家是数百年积淀的世家贵族,即使是如今一朝蒙难流放岭南,可实际人脉威势仍在,只是因皇帝敕令而不得不斩断联系,以求自保。若是父皇百年,又会是何种光景,想必七哥哥也能知道。”
“是。”
“若是真如七哥哥所预料的最坏境地,南朝宗室血脉,唯留下小皇孙这最正统的子嗣,那么倚仗裴家的百年经营,若日后想要成事,也总比以我这样一个孤零零的公主之身号召天下勤王要来得合适。唯一的不妥,只是在——”昭阳顿了顿,没有迟疑,继续说下去,“只是在倘若南朝还存续着,那小皇孙处于裴家之手,便会对下一任皇帝的权位产生挑战。”
昭阳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是坦坦荡荡的:“比如,父皇百年之后,择定了七哥哥来继承皇位。可裴家若到那时以小皇孙作为正统而自重,那便是你我都不愿意看到的局面。所以,这一计谋也并非是完全妥当。我会事先告知驸马的那位故友,使他先照料小皇孙一段时间,若是——南朝皇室终难逃凋零局面,就让他把孩子交给裴家。若是南朝气象仍存,咱们就再把孩子接回来,还是由太子妃抚养。”
“好。”睿亲王同意了昭阳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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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在阆苑轩见到了谢怀年。
“你们都喜欢来这样的地方见面。”许久未见,昭阳仍是风轻云淡地和谢怀年说话,仿佛自己还是那个精神强大的昭阳公主,没有受到这连番变故的打击丧失信心。
谢怀年也有些局促,他看着昭阳,小心翼翼地问:“殿下,您没事吧?”
“本宫自然无碍。这么多的风浪,习惯就好。倒是你,如今观赫不在,你大概是独自一人支撑着局面吧。事事处处都要劳烦你多费心思,这番基业,本宫估计着当初就是你与观赫一道积累下来的成果。现在全部都维系于你一人之身,你也要多多注意保重身子,莫要太过操劳。往后,需要费心的地方还很多。”
昭阳缓和着语气同他说话,没有多少活力。
谢怀年也觉察到了昭阳身上的变化,觑着昭阳的脸色,想要再安慰,可也不好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