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五没有察觉到李竹因的异常,他觉得李竹因面部僵硬,有些异于常人,但江湖上用假面的人也多了,不足为奇。不过,他能感受到黄依内心的痛苦,连忙补充道:“我说的倒不是安慰你的话,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师傅不来找我们,或许是因为有极危险的事情要做,不想拖累了我们吧。”
黄依和李竹因都来了精神,异口同声的问道:“什么事?”
马五道:“如今大敌未退,中原英雄豪杰纷纷揭竿而起,与敌人周旋的方式更是五花八门,就连弱女子都能挺身而出,若师傅活着,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肯定是做最危险的事情去了。”
李竹因知道他说的弱女子,指的是卢氏莫愁女,不觉有些黯然神伤,既为这小女子葬身火海的遭遇而感伤,也为李殊琼慨然赴死而悲痛,便默不作声,黄依却当了真,连忙问道:“你觉得,他会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马五道:“近来,我常听人讲,江湖上有一个绝命判官,十多年来斩杀无数为非作歹,滥杀无辜的宛人,也杀了很多祸害百姓,投靠宛人的中原败类。近几年,他的名头越来越响亮了,我猜测,这个绝命判官武艺高强,行踪诡秘,很有可能就是师傅。”
李竹因道:“我也听说过,但这个绝命判官已经被宛人杀了很多次,而每次宛人庆功之后,这个绝命判官都会再次作案,江湖传说,这是一个帮派,而非一人所为。”
马五道:“大概是宛人为了防止中原武林人士效仿这个绝命判官的刺杀行为,才谎称杀了他,以吓唬胆小之人。若是一个帮派,完全可以分别行动,或者互相配合,没必要只派一人出来,其余的人窝在家里,等着他死吧。”
李竹因道:“这话也有些道理,夜探敌营,面对千军万马,如入无人之境,这等功夫,可不是一般人短时间内能掌握的,哪能平空钻出来一个帮派,还不断的后继有人呢?的确有些不合常理。”
马五道:“我还听说,这个绝命判官,每次作案,都会留下一首诗,这首诗听起来,也不像是一个帮派的行为,因此我总觉得绝命判官,就是师傅。”
黄依道:“你是说,他觉得这种刺杀的事情,很危险,说不定哪天就会丧命,与其相认之后再次面对生离死别,倒不如今生就不见。”
马五连忙安慰她说:“也不是今生不见,等打跑了宛人,生活安定下来,自然师傅就会来找我们相认了。”
李竹因喃喃自语道:“国事未了,何以为家?只是他那几句诗写的是什么,你可知道吗?”
马五离开座位,仔细想了想,一边踱步,一边吟道:
“少年空学艺,
平生志未筹,
千军皆破胆,
夜半取人头。”
黄依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复又黯淡下去,只轻声说道:“他活着就好,今生见不见,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做的何尝不是掉脑袋的事儿呢?见了面,再分离,徒增烦恼,不如不见吧。”
李竹因心中暗想:“他活着也好,死去也罢,都在我心里,直到我死去。既然如此,又何必一定要个结果呢?就当他一直活着,不是更好吗?”
李竹因不再关心李殊琼的生死,留在山寨也无意义,便要告辞去取回钟缘写的医书。黄依不知她的身份,也不强留,只是说:“天色已晚,请老姐姐在山上住一晚,明天一早再走不迟。”李竹因决意要走,黄依只好送到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