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啊!公瑾,我弹给你听。”说罢,她轻盈地撩拨着琴弦,为公瑾弹奏了一首她最拿手也是公瑾最喜欢听得《漠上桑》。
周瑜听得入神,不知不觉靠在了她的肩头。她一边弹去,一边流泪,眼见爱人的生命即将消失在眼前,那感觉剜心一般。她下了很大的决心,对公瑾道:“公瑾,其实......其实我不是与你定亲的李小姐,那个庐江舒县的李小姐早就魂断湖泊。我是李置,来自另外一个世界!”
“我知道!这里哪会有你这般有趣的姑娘啊!”公瑾淡淡道,“置儿,这不重要啊!不论你是谁,来自哪里,你都是我周公瑾此生唯一的妻子。”
“公瑾......”她抽泣道,指尖演奏的琴曲渐渐进入了高潮。
公瑾无力地眨眨眼,他感觉他的眼睑越来越沉,他看着远方,仿佛看见了一身戎装的伯符向他走来,冲他笑着。他兴奋地伸出手,微微笑道:“伯符啊!非瑜背诺,天不假年!”
曲毕,李置刚回头就看见公瑾的手垂了下来,他已经紧闭双眸,脸上还挂着些许微笑。
此时天上的雪飘得越来越急促,一片雪花落到公瑾的脸颊上,李置轻轻地为他拂去,吻了吻他冰凉的唇瓣。她面色平和地看着公瑾的遗容,欣慰道:“公瑾啊!你终于可以休息了,这些年你太累了。这下,没有人再能打扰你,你再也不用随时随地披甲上阵,为江东征战四方。公瑾,你走了,我也该回到属于我的地方了。”
建安十五年,公元210年冬,一代名将周瑜病逝于巴丘,享年三十六岁。
半个月后,许昌五官中郎将府邸
一位士兵匆匆下了马,奔入他的书房,跪下道:“禀二公子,半个月前,周瑜病逝于巴丘军营,现下吕蒙已带兵悄悄撤回吴郡。”
“太好了!”曹丕忽闻周瑜已死,欣喜不已,放下手里的书简,急道,“你们快去将李夫人接回来!”
“这......”士兵为难道,“回二公子,周瑜死后不久,李置姑娘骑着快马奔向赤壁,登上那最陡峭的山崖,跳入长江里,殉了周瑜!只怕连尸骨也寻不到了!”
“什么!”曹丕愤怒地将案上的书简掀翻在地,指着士兵,吼道,“不是让你盯着她吗?为什么会这样?你是饭桶吗?”
“二公子息怒。李置骑的是千里马,属下马不停蹄地追赶,但是还是慢了一步,属下亲眼看见她从石崖上决绝地一跃而下!”士兵不敢看曹丕,低头道。
曹丕走到窗边,望着对面李置曾经住过的屋子,绝望地笑道:“李置,你真够狠,非要我一辈子对你这个女人念念不忘。”
吴郡朱然府邸
早上,周瑜的亲兵给她送来一封信,亲兵说是李置吩咐他半个月后将此信交给朱然。
半个月前,吕蒙说他那天去寻都督和夫人,却只发现都督的遗体安详地躺在雪地里,旁边只有陪伴了都督一生的古琴。吕蒙寻遍整个军营也寻不到夫人的踪影。
朱然接过信件,上面赫然写着,吾弟朱然亲启,他赶紧打开来看:
然儿,当你看到此信时,我已经追随公瑾而去。你不需要为我感到悲伤。我会在那个世界过得很好。公瑾走了,你是我唯一的牵挂,然儿,姐姐食言了,不能参加你与胡家姑娘的婚宴,希望你和她能够恩恩爱爱,白首偕老!我想给你们未来的儿子取个名字,你原姓施,你们的儿子就叫做施绩。
然儿,姐姐托付你最后一事,他日史书工笔,切不可有我的只言片语。你看完此信后,即刻将其焚毁。
李置绝笔
看到最后二字,朱然心中吃痛,潸然泪下,遵照李置之言,将信件投入火炉中,看到信件化为灰烬,他好似在火焰中看到与李置的过往,像一场梦。
忽然士兵急报,在狱中的小桥闻都督噩耗,撞墙而死。朱然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缓缓道:“也是可怜人,传令下去,寻一处清静之地,将她厚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