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弢暗恨自己大意,差点就死于这阴险野人之手,也是怒气腾腾,心说定要此人好看!于是回身牵马,顺着地上的血迹往前寻去。
出了山谷,又钻进一片密林,一边寻一边觉得这事儿蹊跷,那野人看上去久居深山,拳脚方面如同野兽一般,却为何会懂得控尸术?看这个情况,老黑头曾经遇见过迷魂子和鬼怪般的野猪,估计就是此人在作怪,他在这林中害人,究竟有何目的?
石弢顺着血迹,找到了一处山洞,山洞中漆黑无光,他点燃了火把往里探寻,山洞并不深,狭窄的洞口一进去,是一处较为宽阔的空穴。
空穴中有些个简陋的土碗木盆,石壁上挂着些干肉,一处石台上铺满了枯叶,枯叶上垫着一张兽皮,那野人正躺倒在兽皮上。
石弢小心翼翼上前,用火把照亮,只见那野人,双眼紧闭,面如金纸,两唇苍白。石弢仔细探查一番,原来是失血过多。原本他是想来找这野人算账的,见此情形,不由心软,于是帮野人上了些金疮药,又一番包扎后,就在洞中生了火,一则是好奇这野人身世,二则是天色已晚,不便行路,顺便在这洞中休整一夜。
只是野人来历不明,石弢不敢入睡,只是盘膝冥想。不知过了多久,天色未亮,还在是月挂枝头。只听耳旁传来动静,石弢睁看双眼,见野人已经醒来,虚弱的坐在石台上,很警惕的看着自己,眼神中有些惊慌。
石弢觉得火堆有些暗了,于是起来欲添些枯木,那野人见他起身,不自觉地往后一缩。见此他不由暗笑:前番还张牙舞爪,如今是我为刀俎,人为鱼肉,自己倒又像是个无良道人了。
他往火堆里丢了几根枯木,对着野人一摊双手说道:“说说吧,你是何方人士,为何在此行凶伤人?”
那野人支支吾吾嘴里有些慌张的啊啊乱叫,石弢疑惑道:“不会说话?”
那野人张嘴半天,很艰难的说道:“……会。”
石弢见他说话有些困难,想是个结巴,不由笑道:“不着急,有的是时间,你慢慢说。”
于是那野人一字一顿的说起,他的来历,原来此人并非山野中长大,只因久居山林,不曾与人说话,故此有些生疏。
他本是空桑人士,乡里人都叫他阿丑,祖籍是尸胡山的,后来一家人乔迁到空桑,父亲是个赶尸先生,但走的早,只留下他和母亲相依为命,因为面容丑陋,自幼被同乡人排挤。
在他十多岁的时候,母亲病故,原本学会了父亲赶尸的本领,却因为长相无人雇他,平日只能靠打猎捕鱼为生。随着年纪增长,原本丑陋的相貌更是令人憎恶。乡里人容不下他,凡是谁家有走失鸡鸭、财物,都赖到他身上,连稚童也会向他身上扔石子。
他在村中待不下去,便游荡去了别处谋求生计,但依旧是因为长相,世人对其望而生畏。故此,在市井中待不下去的他,只能回到山中打猎。
在深山中,群鸟不因其丑而止鸣,鲜花不鄙之陋而绽放,岗上清风,山间明月,耳闻得声,目览成色。从此他便远离人群,就此与狼虫为伴,虎豹为群,獐鹿为友,猕猿为亲,隐居深山,再不见世人。
石弢疑惑:“既隐居深山,缘何害人?”
阿丑不解,只道自己不曾害人,有人寻到自己,也是不想别人打破自己平静的生活,将其吓退罢了。当石弢提及老黑头所言的迷魂子,阿丑解释道,先是有一猎户追赶他,故此他将其引入瘴雾中迷倒,再将其脸上涂满了红泥浆,造成鬼神所为的假象。又引老黑头去救人,让人对此地生畏,不来打搅他。
石弢又问起,那却为何要攻击自己?他只道,原本想靠瘴气迷晕石弢,可瘴气无用。又见石弢截住自己,这才动的手,开始也是想把石弢吓退,不曾想却被其砍伤,差点丢了性命。
石弢暗叹一声,曾闻人情猛于虎,今日得见,人心之恶,恐怕在这阿丑眼中犹胜豺狼。罢罢罢,也是可怜之人,又挨了自己一刀,暗算一事就此揭过。因此石弢向他表明,自己只是路过,次日便走,不会打扰到他。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石弢留下了一些治刀伤金疮药,便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