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咳了一阵,紧闭的双目终于渐渐睁开,仿佛去了又回,苏醒过来。
蹙紧的眉头慢慢松开,我仍是笑对着跪倒一片的宫人。
璧儿死后,我再不亲近任何人。
他们诚惶诚恐地服侍,我半信半疑地避让。
生于皇家,身边原本就是数不尽的猜疑与背叛,他们用尽一生也许也未必知晓我为何总是面容冰冷。
我淡淡地笑,将卫子夫的手轻轻放下,低低叹了一声:"去罢,去找彻儿。"
卫子夫默默无声,远离了床榻。
滑过我手心的衣带,冰凉湿润,浸满了她的泪水。
又是一个爱哭的女子,又给了野史诸多的想象,就像我,也像许许多多的后宫女子,迤逦如画,任由世间人去杜撰她们的艳丽传奇。
终有一天,她也会同我一样,看透了人间的冷暖,也看透了皇权路上的沉浮,起起落落后,再坦然面对由生到死,一步一步远离众人眼前的舞台,死后也只做帝王碑后一个无名的姓氏,一位史书上记载的贤良皇后。
历经世事于此生,再不愿意,我也必须走了。
闭闭合合的双眼,黑暗始终在我左右。只是旁边的声音,换了又换。
有沉痛的彻儿,有不甘心的阿娇,有惶恐失措的馆陶,还有很多无法分辨声音的宫人。
迷蒙中,他们来了又散,散了复来。我最后的时光,纷杂吵闹,片刻安静也得不到。
只有在他来的时候,殿内只有我们二人,他单独给了我一片清静。
"你来了?"我气若游丝的问语,还不知道他是否能听到。
"来了。"他的声音依然浑厚,仿佛岁月只在我的身上刻画了刀痕,独是宠爱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