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他的殷殷叮嘱,现在看来也是如此的好笑,笑苦了我的心。
我缓缓撑起身来,跪坐在榻边。长君勉强抬手搀扶我,却是虚软无力。
我茫然回首,感觉他的濒死虚弱。
多少次,他曾于我背后扶持;多少次,他曾默默站在周围凝视着我,而我却片刻不知。如今知道了,也已是最后。
他伤得不轻。
所有人都因我眼盲而瞒我,刘恒是,长君也是;却不知,我清楚,里里外外都清楚。
我说不出话,一时间连气也喘不上来,只能哀哀地坐在这里,用心望住他。
一个,一个,转眼间都离我而去,丝丝缕缕的情不断从指缝中迅疾溜走,我再拼命也未能抓住分毫。
终于,放声痛哭,若是非要取走一条性命,为何不是我?
这辈子,我忽视了很多,灵犀的默默照顾、长君的无声守候,我只一味自私地认为他们是有所图、有所因才如此。现在我明白了,原来人世间真的有不求回报的人,只是他们错了眼,碰见了我,什么也得不到。
我一寸寸地以手指感受和记忆他的面容。转眼间他也过了知天命的年纪,而能给我留下影像的时候,我却从未仔细看过他,不!是我从未用心去看过他。
"你冷么?"我以满面的泪,以最开心的笑,问。
既然是最后时刻,那我,给他最开心的我。因为我虽然看不见了,他们却可以把我看个清楚。
"不冷,有你,哪里都不冷。"他紧紧拥抱住我,用尽身上仅剩的力气。
我蹙起眉,手指抚上他微微颤抖的唇,笑意加深几分:"那时候你说你要保护我,我还不信;今日,你果然做到了。"
他低沉淡笑:"是啊,你还说你不用我保护,一生都不用。"
"可见,人是犟不得的,终有打自己嘴巴的时候。早知道,早知道如此,那时候我就说用你了。"
还能说什么呢,一切都已经太晚,这一生纠缠在爱恨之中,再回望所有都已成灰。
"你来生许给他了么?"他声音越来越弱,身子也开始歪靠在墙上支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