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春天,婚期将至,招财许诺原数奉还的万斤黄金,只到一半。
张灯结彩的大将军府中,荆阅明手握一封书信,那是从李国传来的。他嘴角挑起一丝嘲弄,随意翻望一遍铁画银钩的字迹,满篇肺腑之言,甚是感人呐!
“师兄,孤来找你喝酒。”即墨谏言的声音自门外响起。
荆阅明敛了耻笑神情,将书信谨慎放于密盒,藏匿于暗格之中,踱步开门。
即墨谏言好奇地打量着他,“为何这般久?”
“没什么,不如去庭院饮酒。”荆阅明手掌压着即墨谏言的肩膀,去往别苑,环视四周,无招财身影,“招财呢?”
“你忘了,出嫁前三天,我们不能相见。小财随老夫人与师母前去寺庙烧香。”
挪至凉亭,身后映衬含翠欲滴的青竹,园林枝头,鸟鸣嘤嘤,景衬人。即墨谏言一拢玄色织锦长袍,俊美无双的脸神采奕奕,举杯未饮人先醉。
荆阅明笑笑,打趣道:“当真是人逢喜事,谏言,从前小如去了,你肝肠寸断,为她伤心了许久。如今,与招财结为连理枝,真乃顺遂大好结局。”结局并不仅限于此,凡事先欢后悲,不是更为有趣么?
听到荆阅明又一度提及小如,即墨谏言内心一直有个疑问,“师兄,当初在李国,你告诉孤,李授衣亲口向你承认是他杀了小如。孤觉得奇怪,师兄是与他谈云李两国事,为何牵扯到小如?李授衣原本寸步不离守在小财身侧,突然之间,怎肯对她置若罔闻。还愿意让孤前去照料,你们究竟谈了些什么?”
荆阅明面色肃穆,默声似是在慎重思虑某件事,又答:“除却国事,无过多牵扯。”
“当真如此?”
荆阅明不答,往他杯中灌满酒,举杯敬酒,“今日不妨陪我好好喝一杯,干!”
即墨谏言与他一饮而尽杯中酒,绝口不提刚才话题。他这师兄,若铁了心瞒他事,断是将对方灌醉,也撬不出话来。
师兄自少年时,便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事事帮衬他与橘如,将他二人视作亲兄弟、妹妹,但触及某些事情,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疏远感,尤其是待小如如此。素来以为是男儿与女子的所思所想不同,未有多疑。
二月初六是即墨谏言的生辰,刚好算到这一日吉时,招财在这天嫁给即墨谏言。
披上火红似霞的嫁衣,招财被迎娶到谏王府,本朝两大股肱之臣家结为姻亲。朝廷所有皇亲贵族,不分三六九等臣子,全去赴婚宴。谏王府与镇国将军府热闹非凡,高朋满座。
婚宴布置现场,摆满了鲜花,一路走去,香气扑鼻,赏心悦目。全是招财的主意。
即墨家再无长辈,张信平将即墨谏言抚养长大,既是师,也为父。之前拜堂,招财夫妇对着张家长辈们一拜。
洞房花烛夜,招财守在新婚房中。喜娘们不准她有多余的举止,譬如掀盖头,更不能跟人插科打诨打发时光。甚是无聊空乏。
盼星星盼月亮,应付完宾客的即墨谏言火速往婚房赶来,此时已是深夜。朝中那些狐狸般的老家伙,往前约不到他。如今碰着不可推却的机会,个个拉着他喝酒,若不一一喝完,一众大臣拦着不让走。
特别是高位危襟正坐的皇上,今日特意为自己放了个假,大将军府喝完酒,换谏王府继续与众享乐。
即墨谏言唤退一众丫鬟喜娘,挑开红盖头。凤眸凝望着期许多年的心上人披凤冠霞帔,点红妆的模样,深深为之吸引。她水灵的双眸媚眼如丝,我见犹怜,红唇欲滴,甚美。
他温暖宽大的手抚摸着招财白皙细腻的脸,对着命中注定的新娘,温润一笑,“小财,你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