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里,李昭成还补了一句,道:“陛下忙于国事,已四十余载未与老臣单独把酒闲聊了。”
李瑕笑了笑,道:“你也不怕犯欺君之罪,但也就是今年,朕算是得了空……”
桌上菜肴很多。
当最后一道菜摆上来,李瑕还难得愣了一下。
“陛下请看。”李昭成抚须道:“这‘螯虾’可是陛下多年前曾与臣说过的龙虾?”
“朕提过吗?”
“那年老臣陪陛下在长安农圃尝辣椒,陛下提过许多菜色,臣全都记得。”李昭成缓缓说到这里,又道:“对了,老臣还有桩隐秘的私事,京城的包氏酒楼,有两成股是老臣的。”
他年纪大了以后,不像以前那样害怕李瑕了。
“真有包氏子孙?”
李昭成笑道:“算是真有,只不过不是包忠邦一脉的。”
“难为你都还记得,这几十年,天下餐桌日渐丰盛,有你一份功劳。”李瑕夹起一只鳌虾看了一会,见它长得还是有些不同,问道:“何处来的?”
“新大洲那边的货船带回来的,老臣颇认识些各洲找物产的探险家,因此派人给老臣送了些。”
“年纪大了,你别什么都乱吃。”李瑕道:“现今有些东西能否入口,连朕也不确定。”
近年,他确实看到许多后世未曾见到的动植物,因胡乱吃东西而死掉的探险者也不在少数。
李昭成却是笑得很爽朗,道:“老臣近年在想,若是后人用饭时能偶尔提到老臣的名字,那老臣虽不如诸多开国功臣,也算是对后世有功劳。”
李瑕剥了一只鳌虾尝了,发了一会呆,最后道:“能吃到这一口,不容易。”
“是陛下熟悉的味道?”
“也许吧。”
李昭成有些得意,但他牙都掉光了,吃不了太多。
“陛下,这数十年下来,老臣不信也得信了,陛下早已不是原来的二郎……可当老臣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
李瑕剥着鳌虾,始终没听到李昭成后面的话。
目光看去,只见李昭成已哭得泣不成声。
“朕懂你的意思。这么多年下来,是与不是的,早已成了家人。那年给老人封太上皇的时候,也是这般与他说的。”
“老臣无功而受爵,每每思来总觉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