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旭说:“老爷子对薛家的事情有点束手束脚的,我瞧着这样下去,可能要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顾潇然问:“现在外面什么情况?”
宋旭便大致说了一遍,又说:“说句大逆不道的,老爷子那是上了年纪的人,考虑后世影响自己的名声我也能理解,但他身体又不好,也没个几年好活,指不定哪一日就翘了辫子,留下的一堆烂摊子到了你手上,可就不好处理了,我记得你上次跟我说过一件香料的事情,一并抖了出来,激一激我那舅父。”
“那件事情……牵连太广。”
“因为牵连广,所以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抖出来。”宋旭说:“况且,咱们又不是捏造,而是摆事实,讲道理。”
沉吟了一下,顾潇然说:“那就试试。”
*
养心殿里,盛通皇帝思虑再三,还是没办法确定对薛家的处罚,但那调香之人,利用手艺之便谋算他的性命,想想便不寒而栗,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刑部大牢里,阴暗潮湿,腐臭的发霉的味道灌满整个牢房和走道。
柳凝在事发当日就被抓进了地子号女囚牢房之中单独关押,除了送一日三餐的狱卒,她再没见过任何人,空旷的寂静的嗖臭的恶心的环境,能把人逼疯,每日听到的那送饭的脚步声,成了柳凝唯一确定自己还称得上是个活人的信号,她甚至能算着时辰,感知下一刻送饭的狱卒就要到来,也清楚的记得,从听到声音到铁窗打开,嗖臭发酸的饭菜送进来的这一段过程,狱卒一共走了一百零八步。
而今日,送饭的时辰还没到,外面的走道上却已经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乱,有很多人,一路往关押自己的牢房走来。
柳凝的心开始往下沉,不断的往下沉。她的劫数……到了?
咔嚓。
铁门打开,一个太监拿着圣旨远远的立在稍显干净的走道上,大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民女柳凝谋害皇上,证据确凿,抄没柳家所有家产,夷三族,其余与柳家有关者,全部发配西芒!”
圣旨念罢,带着面甲的飞龙卫拖着一群柳家人全部丢进了牢房之中。太监声音尖细的说:“柳凝,你谋害圣上,万死难书,这是圣上最后的仁慈,让你们家人可以共赴黄泉,你还不赶紧领旨谢恩?!”
柳凝只觉脑子嗡的一声,没有办法反应。
连那太监何时走得都不知道。
她看着被推倒在地的柳万礼,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的心中脑中只有三个字,不断的反复:为什么……为什么……
前世母亲为薛家办事,最后落下个惨死的下场,连带着她也被薛家斩草除根,今生……为什么还要让她经历这样的事情?
柳万礼救过她,她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是利用,虚情假意的对待,但柳万礼却真心待她,将她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的疼惜,并且信任,几乎把家中的生意,铺子里的事情全交到了她的手上,还说要为她寻一门好的亲事,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她经历过吕家父母那样的重男轻女之后,再次体会真切的亲人关怀,只觉得自己以前受的那些罪都是值得的,她只盼着,报了自己和母亲的仇,治好了萧青贤的病,全了心愿,然后就好好侍奉柳万礼终老,可如今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不但没有拉薛家下水,还害了柳家三族!
“凝……凝儿……咳咳……”
柳万礼费力的想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