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这里,许久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旁的人甚至以为他不止是个瞎子,还是个哑巴。
可是他沉默了这么久,问出来的竟是这样一句话。
“是。”
他听了这样的回答,轻轻一声叹息,却像是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样的叹息在荼蘼听来,却是那般尖锐刺耳。
她知道他一直在赌着一口气,从十丈软红跳下来的不知所以,到后来对张望宗处理的不予置评,到最后酒桌上的不发一言。
可他只要了这样一个答案,竟好像什么气都已经消了,这才使她更气。
她讨厌这个人顶着与重华君一样的脸对自己显露的悲戚与宽恕,这让她不得不回忆起十年前离开九嶷山时,他眼中的决绝与失望,那个人究竟对自己怀着怎样的期许啊?
可她这十年来所历尽的一切都不堪与人言,她错了,的确做过很多的错事,可时事推着人往前走,她又不得不做,不得不错。
她又让他失望了,再一次。
“你问这些,是想证明什么?”
荼蘼的声音低哑,她实在讨厌他的这种悲悯,
“是觉得我早知道他是个混蛋,所以不管对他做了什么事,都只不过是让他对自己曾经的恶行付出代价,而非对我本人不敬受到的惩罚?”
“我……”
“你这样的庆幸,是为我不近人情的手段作了一番替天行道的辩解,从而减轻自己与我这样的恶人相熟的罪恶感吗?”
黄金屋倒是越发瞧着纳闷儿,他所认识的荼蘼从来与人笑脸相迎,就连捅人的刀子也从来都是笑着递上去的,绝不会这样主动与人发脾气。
“竹公子,一而再,再而三,你当真把自己当成圣人了?
为了原谅去找一个借口原谅,有多可笑?
不瞒你说,我对什么人做什么事,从不会因人而异。
我这样做,只因为我想这样做,可以这样做,我有本事这样做,别人拦不着我这样做。
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