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八年，最后一天。

寒风如刀，呼啸着割过洛阳城外的旷野，似要将这天地间的最后一丝暖意也搜刮殆尽。

李昭带着几十车酒肉，逆风而行，浩浩荡荡地向着秦军大营缓缓进发。

自成都，至金陵，再到后来的长安，李昭在每年快要结束的时候，都会前往城外的军营，和将士们尽情畅饮，这个习惯已经持续了近十年。

路上，还未临近军营，李昭纵目远眺，就瞧见了沈宁、韦睿等一众将领挺拔的身影。

今日但凡在洛阳城的秦军将领，除去值守要务者，此刻尽数齐聚营中。

在如今的大秦，要是有人敢说“军中唯闻将军之令，不从天子之诏。”又或者“虽天子之尊，亦不可在军营纵马疾驰”之类的话。

估计都不用李昭开口，片刻间便会被他人砍成肉泥。

和往年一样，当李昭一身戎装，骑着骏马威风凛凛踏入军营时，整座军营瞬间沸腾了起来。

即便皇帝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欢呼声如汹涌澎湃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震得营地四周的旗帜烈烈作响。

沈宁等人提前知道皇帝要来，已经做好了各种安排。

偌大的操练场上，一堆堆篝火熊熊燃起，暖烘烘的气息弥漫开来。

一张张厚实的长桌有序排开，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美酒佳肴。

这里全都是糙汉子，许多人可能连字都不认识，李昭也不用说那些文绉绉的话。

他索性直接站在了桌子上，虎目圆睁，高高举起酒碗，朗声道：“在座的诸位为我大秦，抛头颅、洒热血；今日莫管其他，只需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尽情尽兴，一醉方休！”

言罢，李昭仰头一饮而尽，酒水顺着下颌淌落，溅湿了胸前衣襟，尽显豪迈之态。

将士们见状，愈发兴奋起来。

众人纷纷抄起酒碗，抓起大块肉，咀嚼声、吆喝声、欢笑声交织一片，直冲云霄。

皇帝始终面带和煦的微笑，安然端坐于上位。

他醒目的身影，所有人都看得见。

今日不仅是沙场老卒，就连入伍不久的新兵，也明明白白的知晓了，自己是为何而战？又为谁而战？

李昭觉得，将士们只有清楚了这些，在冲锋陷阵时，战意才会如磐石般坚定，手中利刃方能锐不可当，所向披靡。

陈禄、宋俊等人，陪伴在皇帝身边。

许久后，虽没有喝醉，但或许是被氛围所感染，陈禄渐渐有了些许微醺的醉意。

他嘴角挂着笑意，开口说道：“陛下，臣前些日子在街上偶遇三殿下，他说要跟臣学习武艺；殿下小小年纪，却已有了陛下的几分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