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多数人都不太了解心理这个领域。就算是抑郁症,也可能被说成是能遗传给下一代的精神病。”简单漱一下口,她弯下腰打湿牙刷,“我怕我说出来,会让人误解。所以撒了谎。”
胡珈瑛端着漱口杯看向她:“那为什么要告诉我?”
原是要把牙刷塞进嘴中,秦妍手里的动作停下来,眉眼弯弯地咧嘴笑了:“我相信你。”
第一个学期的期末考试结束后,法政学院组织大一的学生旁听市中院的庭审。
宽敞的刑一庭一时人山人海,旁听席座无虚席。胡珈瑛坐在几个同班的学生中间,腿上摊着法条和笔记本,边听书记员宣读法庭纪律,边将诉讼法中规定的庭审过程窸窸窣窣地写上笔记本。
穿着看守所囚服的被告人被两名法警带到被告人席前,背对着旁听席站定。
胡珈瑛抬眼望过去,只瞧见一个瘦削羸弱的背影,佝偻着背站在高大的法警中间。
庭审如她笔记本上所写的流程有条不紊地进行。直到法庭调查阶段开始,审判长在检察员宣读完起诉书之后,将视线投向被告人席前的瘦弱男人。
“被告人杨成对起诉书指控你的犯罪事实有无意见?”
“我……我不是自愿的。”被告人含含糊糊地出声,缩紧了双肩,话里带着外地鲜见的口音,让人难以听清某些字眼,“他们骗我说是国外的工作,到了缅甸才知道是贩毒。我不肯,他们就打我,逼我吞那些药包……”
旁听席上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学生们都知道,这意味着检方审查认定的事实有误,被告人极有可能翻供。
“被告人杨成,这跟你之前几次接受讯问时说的不一样。”公诉席上的检察员收拢眉心,忽而拔高了嗓门,语气生硬而严肃,“你有义务说实话,知道吗?”
“我、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对方慌乱辩解。
“警方对你进行了四次讯问,我们检察院也对你进行了讯问。为什么当时不向我们反映这个情况?”
“我跟警察说了!但是他们逼我说是我自愿的,不然、不然就不让我睡觉,也不让我吃饭……”
旁听席的窃窃私语演化成一片克制的哗然。胡珈瑛手中的笔顿住,再次望向那个背影。带队老师清了清嗓子,抬起手示意。周围的学生很快安静下来。
检察员拧了拧领带,显然也对这突然的控告感到意外:“被告人杨成,你现在的意思是警方对你刑讯逼供了,是吗?”
“刑……刑什么?”杨成矮瘦的身躯缩了缩,结结巴巴地不解道。
“刑讯逼供。”检察员意识到他不明白这个名词的意思,“你只要回答刚才你说的,警察不让你吃饭睡觉,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
“他们还对你做什么了?”
“就是不让我吃饭,不让我睡觉……”
“为什么我们检方对你进行讯问的时候,不向我们反映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