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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李德妃

听她竟然把人命关天的事儿说得这般轻巧,明珠怒了:“蝼蚁尚且是一条性命,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在我们大晋,天子犯法,要与庶民同罪的,本朝的朝庆长公主,因善嫉虐杀过驸马的妾侍,被我母后下旨贬为奴籍,发配到岭北做苦役去了,我母后这么做,就是为了治治这些自以为高贵的贵族们,让他们也尝尝给人做奴做婢的滋味儿。若这个高阳长公主和李驸马是我们大晋的人,这会儿早就得到应有的惩罚了,岂能容他们如此嚣张狂妄?”

李德妃冷笑道:“公主是在说我们大雍国法不严,我们陛下治国不如你们大晋的皇帝治国严谨吗?”她很聪明的把她们之间的恩怨上升到了两国皇帝的治国能力问题,想借此来打压这个明珠的气焰。

没成想,明珠竟伶俐的很,一听她这么说,便嫣然一笑,回道:“大雍国国富力强,百姓富足,国力与大晋不相上下,足可见陛下是位英明睿智、治国有方的仁君,只是,陛下宽和仁厚,倒纵得有些人无法无天,罔顾法纪了。”

她说谁“无法无天,罔顾法纪”,李德妃自然知晓,她杏眼圆睁、面红耳赤,刚要继续争辩,这时,就听坐在上首的慕容流尊不紧不慢的说:“太子妃之言言之有理,朕省得了,一定会严查此事的。”

明珠笑道:“陛下英明,大雍百姓之福也。”

慕容流尊也只是说说而已,想缓和一下明珠和罗德妃之间的唇枪舌剑哪知李德妃被明珠呛到后,一直心有不甘,酒过三巡后,越想越不甘的她忽然心生一计,起身笑道:“陛下,寡酒无趣,既然青罗国太子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孙,跟咱们也算得上是一家人,无须大防的,妾身以为,不如大家玩儿个无伤大雅的游戏,一来助兴娱情,二来也可增进大家的情意。”

慕容流尊懒懒的看了她一眼,笑道:“爱妃有何良策?”

李德妃说:“臣妾想把女子歌舞弹唱等十八班技艺都分别写下来,装在瓶子里,再把在座的诸位姐妹和青罗太子妃的芳名也都记下来,装在另一个瓶子里,由陛下和青罗太子殿下各抓一个阄,抓到的人按照另一个阄上写的技艺给大家表演,表演不上的就自罚三杯,反正都是自己人,大不了喝醉了回去睡,也无人笑话咱们。”

李德妃擅长歌舞弹奏,是宫中人尽皆知的事,当年她还是个孩子时,高阳长公主为了让她日后进宫得宠,巴巴的请了好几个吹拉弹唱的大师教她技艺,而她也是天资聪颖,一学就会的,几年的时间,不仅把唱曲跳舞学得精湛高超,弹琴和下棋也得到了很深的造诣。

凭着这些本事和显赫的家世,她进宫后一直很受宠,皇上每月大约在后宫住半个月左右,光在她那就得住七八天,她一个人就分去皇上的一半儿恩宠,别的妃子焉能咽下这口气?

这不,枪打出头鸟,她这般高调招摇,自然引起了其她妃嫔们的不满,

李德妃的话音刚落,上官贤妃笑道:“阖宫中谁不知道德妃妹妹自幼便苦习歌舞弹唱,技艺超群,我等粗苯之人哪会那些东西,若是让我们绣绣荷包,打几种缨络还好,要是表演才艺,我看还是算了吧,不要让我等丢人现眼了吧。”

完颜皇后也说:“陛下,还是换个方式娱乐吧,臣妾等都家规森严,家中又无歌舞伎之类的人,不曾学过歌舞弹唱等技艺,还望陛下恕罪。”

这一后一妃二人貌似谦和,其实却都不是好相与的。

上官贤妃说李德妃自幼苦学歌舞弹唱等技艺,听起来像是再夸奖她才艺精通,实则是在嘲讽她为了进宫,自小便学这些技艺留着迷惑皇帝;而完颜皇后的话更狠,简直就是杀人于无形,她称自己家规森严,不曾学过歌舞弹唱等技艺,是将李德妃的这些本事视为下三滥的东西,在大户人家,千金小姐们只需学习女红针凿,诗书礼仪就好,吹拉弹唱等技艺原是舞女戏子之流学的东西,正经人家的小姐是不应该学这些的!

明珠觉察出后妃间的暗流涌动后,情不自禁的看向慕容流尊,想知道他会向着哪一方。

哪知这位皇帝陛下竟俊目一转,看向了完颜超道:“太子殿下以为这个主意如何?”

完颜超才不会去搀和他的家事,便把慕容流尊的皮球又踢了回来,道:“客随主便,陛下是主,超夫妇是客,悉听陛下吩咐就是。”

慕容流尊呵呵笑了两声,又把皮球踢给了完颜太后:“这里母后最大,还是请母后做主吧!”

完颜太后很是个护短的,她一直看不上李德妃轻狂嚣张的样子,特别是她最近几天居然仗着自己的家世和恩宠,有意无意的挑衅皇后的威严,让太后对她更加厌恶不已,早就想收拾她了。

因此,皇上一发话,太后便板着脸,训斥说:“歌舞弹唱乃是戏子歌女为取悦男人学的下九流之技,别说是咱们皇家的女子,便是小门小户人家的正经的女子都不会染指的,德妃往后别再提那些本事了,没的让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