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母连忙收敛发散的思绪起身应道。
纪妤童看着这样一张脸对着自己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心中酸涩难言之情无以为解。索性便将那信纸随手放于几上起身走了走,那股闷意也方才稍稍缓解。
“夫人且稍等片刻,我有回信还劳夫人带回。”
纪母是生产过的,方才坐着不显,可现下她站起身自然一眼便能看出天后娘娘如今的身子根本不是如那圣旨所说大典过后次月有孕,这分明是至少有足六七个月的身孕了,这--
虽心中震惊,但她却不敢表露,只嗓音有些发紧干涩道:“臣妇遵命。”
纪妤童本就未有意隐藏她真实孕期之事,纪母那虽克制却总不由自主飘过来的眼神她自不会没有察觉。但她却并无忧虑,被传扬出去说她未婚先孕私德不检之类的言语,且不论这纪家如今已是和自己绑在一起,动辄便牵连全身,根本不会自曝其短。便真是传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敢信。毕竟谁人敢去说天帝天后的闲话呢,就算提前生产,也不过是一句早产便能遮掩过去了。
归根结底,她如今的有恃无恐,都源自于权势二字啊。
“妤儿因何事心生感慨,可是今日进宫之人里,有人开罪于你?”
纪妤童迅速从那感慨中抽离出来,却是未对他的询问作以回答,而是声音淡淡道:“天帝可知今日纪家与安远候府进宫求见所为何事。”
缪靳如今虽对她的冷淡已习以为常,但心中却仍难掩酸涩苦闷,他甚至怀念她与他虚与委蛇时的柔顺伪装,至少那时,她的眼中与面上尽是独独对于他的笑脸与依赖。而他纵是知道那是假的,却也甘之如饴。
他甚至每每夜深睡不着时阴暗的想要毁诺,折断她的已渐丰的羽翼,令她像从前那般只能看见他,依赖他。
可想到她可能会因此真的被毁了,他便终是不忍,不舍。且不知从何时起,他在碰到于她有关的事时,竟开始无知无觉的为她着想,不再似先前那般径自便拿了主意。
他目光追寻着她顾盼别处的清眸,始终得不到回应后,便紧了紧放于她香肩的大手,顺势扣在她的后颈处,另一手也轻稳的贴在她的后腰处,令她正面对着他,在那张白皙如仙的脸不得不抬起来,那双清眸中亦盈满了他身影时,他方不觉喟叹深觉人生圆满。
“纪家与安远候府是表亲,纪家初到京都定居,自是得需一相熟之人介绍照料。纪家进宫定是家族之事,那安远候母女,莫不是要请天后赐婚?”
纪妤童也不瞒他,在他偏执的瞩目中缓缓点头:“天帝猜的不错,纪家却是有书信呈来。只那安远候母女,你却是猜错了。”
“哦?”
缪靳对女子之间聊的事本不感兴趣,但因着说话模仿的人是她,他便就听得津津有味。
“安远候唯一不如愿之事,便是他那爱女,怎么,或是他们想要天后下旨为其拜托污名?”
纪妤童看出他的漫不经心,却是忽而扯了下唇,答非所问道:“听闻今日朝堂之上很是热闹,堂堂国之重臣竟差点打了起来,如此奇景可惜我临时有事未能亲临现场得见,属实遗憾。”
想到今日朝堂一幕,缪靳亦别有意味的勾了下,转而眸光深亮的望着她:“朝臣们如何朕倒是不甚稀奇,倒是妤儿今日天后人未至,却威仪威震朝纲之举,着实令朕惊讶,又欣慰。”
“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