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那条凤旨他们就心有不忿,可那时帝后大婚不久,天后又怀上龙子,又适逢将要闭朝迎新,遂大家都不想在此时找不痛快,便是给天帝面子听了那凤旨。
可如今,这天后的野心欲望未免膨胀的太快,手也伸的太长,不过刚刚坐上后位不足几月,就算是怀了龙嗣,可现在还没生下来呢就这般狂妄,若不加以阻拦,日后她岂不是插手更多?
且说句大不敬的,天帝现下是对她痴迷爱重,可帝王薄情,再等其他后妃入宫,这天后也早晚是泯然于众生之人。届时天帝醒悟,必也是会后悔今时给予的太多优容,遂他们不过是提前将天帝唤醒,想到此,便就越觉得那天后有妖后覆国之嫌。
此刻,跪地请命的众臣多已被自己自以为的忠心感动,更加坚定了要天帝免去天后同尊且不得干政的旨意。却刚抬起头便又听得其他官员此起彼伏的赞誉声,待转回头看时,赫然多是与纪家关系匪浅之人。
“启奏天帝,微臣亦认为钟大人所言极是,天后娘娘心慈仁善视民如子,乃是全心全意为国为民着想,我天启能有此国母真乃是大幸也!”
“天后娘娘之令贵在福泽万民,也能警醒我等朝臣不可怠政,微臣拜服!”
“臣等附议!”
“尔等简直一派胡言!女子干政只会误国,天后娘娘能为天帝打理后宫绵延子嗣便已是所尽其职,现如今已然插手朝政,简直是胡闹!”
“正是!女子无德怎可插手政事?国家大事又岂是女子内宅之小事?一道旨意下来便能令举国动荡,怎么如此妄为?”
“迂腐!于国于民有利之事为何不能做?天后娘娘一纸天花解方救万民于水火,如斯大爱怎会误国?!我看你们才是荒谬!”
“天后娘娘与天帝同尊,尔等如此诋毁天后娘娘,可是对天帝旨意置若罔闻,欲要抗旨不成?!”
“你少胡说!”
“你才胡说!”
“你混淆视听,颠倒黑白!”
“你心虚自大,扯大皮!”
“你!”
“你!”
平日里庄严肃静商讨国事的金銮殿内,此刻,眼下,竟好似那菜市口一般吵吵闹闹乱成一团,一个个朝廷大员,也如那市井大汉互喷口水相互指责,就差没有挽起衣袖大打出手,早忘了身上穿的那身威风凛凛的官皮,忘了此刻身在何处,也忘了御阶之上龙椅上端坐那如神袛般俯瞰众人高坐的帝王。
庞青对此已是见怪不怪,便连那官员当朝互殴他也是见过的,眼下不过是争论个脸红脖子粗,并不算什么。只是他们话中带着的人却令他浑身直冒冷汗。
他们只看到了天帝对天后的爱重独宠,却不知天帝对天后究竟执念多深,那是一时一刻都不能没了天后动静的地步,且不仅帝后同寝,天后的更衣用膳全不假他人之手,是真真的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当真是舍不得令天后娘娘受丝毫的委屈,那随侍的宫人但凡有丁点伺候不周便会受到降责,乃至于打回宫人司去。
现下这些大人们竟敢将天后娘娘搬出来不敬诋毁,还言词越加过分,天帝那护如心头血般霸道的性子怎会忍得了?!
果不其然,他刚欲小心问询是否要喝令百官不可御前失仪,便听得天帝不掩饰怒意的声音骤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