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能亲手在灵堂里大杀特杀,杀过之后收拾收拾继续住,可见这时候的人不在乎这个。
可他们非常在乎树下墙角是不是埋了什么东西,一听说宅子里有小木人,大家立刻紧张起来,第一反应就是要她离开这。
“且不忙。”她说。
“真的不忙。”她又说。
“不不不不,我自己会走!不要来搀我!”她嚷嚷道。
“还有这些文书也不要立刻就收拾了!把碟子放下!我还没吃完呢!”
“过后吃也来得及!”司马懿道。
“我就要现在吃!”大将军立起两道寡淡的眉毛,“我要发飙了!”
几个围上来手忙脚乱准备替她收拾行李的人迟疑了,但还有人不知死活地问,“‘发飙’何解?”
仆役早就被斥退了,屋舍周围只有亲兵严防死守。
现在大家冷静下来,可以听听分析,并讲一讲自己处置这件事的思路,再搬出去。
陆悬鱼搓搓脸,问了一个最基础的问题,“仲达先生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正像之前所说的,搞巫蛊的人精神状态经常堪忧,后宅虽然没有服侍这些贵女的仆妇,但依旧有人给她们送粮米菜蔬,炭火油盐这些生活必需品。其中有些是忠心耿耿服侍了贵女许久的仆役,自然就得到一点消息,再传到那些不怎么忠心的人耳中。
陆悬鱼还傻乎乎蒙在鼓里,邯郸的郭嘉,身边的司马懿,都已经得了消息。
“木人呢?”她问。
“在下还不曾遣人去掘。”司马懿说。
“那去挖出来看看?”她有点好奇。
她说出这句话时,屋子里因为光线昏暗点起的几盏灯火忽然晃了晃。
外面还是白昼,但她这里好像突然就暗了几度——不是因为外面刮进来的妖风,而是什么人忽然抖搂了一下羽毛。
司马懿还是那个司马懿,但这次不是阳光健康的司马懿,而变成了一个阴森嘶吼,蠕动爬行的司马懿。
“将军既无恙,在下斗胆,盼将军解惑,”他整个人还是坐得很稳,但头微微垂下,眼睛就藏在下方,四处瞟了一眼,“将军欲扫清河北世家否?”
现在有个好机会,可以干死河北老钱,司马懿说。
他们勉强和她握握手,强装欢笑,忍受她在河北的胡作非为,比如剿匪剿到某个坞堡里,发现坞堡主人也参与了打家劫舍后连坞堡一起平推;比如说坞堡主人原有一个显贵姻亲,姻亲带了礼物登门告罪,想请她法外开恩,她一概不理;又比如说冀州数郡重建秩序,有人听说就赶紧大肆置办了些田地,都是从农人手中便宜收来,等她到了,又勒令他将田地吐了出去,至于农人已经将钱粮用作过冬物资这种事,那欠就欠着吧,开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