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苓注意到女子脸上还有未尚未风干的泪迹。“他”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儿,缓步走近:“没关系,你不愿意的话,我是不会强求的哟。”
凌苓明白,眼前的女子不属于被另一方伤得体无完肤的类型,而且,“他”和一般的那些不管人类意愿便悄无声息地夺去人类体内忆花果腹的风旅者不大一样。
其实,遗忘或是铭记,都应该是人类自己的抉择——这是凌苓一贯的准则。
“你知道吗?”沉默了几秒,女子突然有了动作。她准确地绕过凌玲将手放在粗糙的树干上,轻轻摩挲着。夕阳落在女子身侧,泛着一层薄薄的金光。
无奈、悲伤、心疼、纠结……
这是凌苓从女子身上看出的,常常缠绕在她心脏的情绪——风旅者皆有的能力,准确读取人类的情感。
女子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凌苓说话:“十七年前,这里还没有这棵树哦。它是在一场可怕的车祸之后才被种上去的……”她侧过头,眼上的白布被什么打湿了:“一天好不好?一天之后,再请你……”
她深吸一口气。
“帮我忘了他……”
女子似乎还在小心翼翼地期待着什么。那是一种可被称为绝望的期待。
凌苓眼角弯弯,点头答应。风来了,地上的落叶飞扬而起,待一切归于平静之后,凌苓已不在原地。
其实,“他”很想对她说几句宽慰的话语,但在这个有些傻气的念头闪过以后“他”又觉自己可笑至极——女子既会被自己所“捕捉”到,那么她与她的心上人便早已注定了悲伤的结局。
手中握着的玉佩已经有了温度,落在刻痕上的目光过分柔软,凌苓嘴角勾起的弧度恰好。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美好而悲伤的事。
第二日,凌苓如约而至,在机场附近的小巷中找到了等候多时的女子。
风旅者不便在人多的地方突然现身。女子细心地考虑到了这一点——她好像即将同家人一起远行。
“可不可以……不要让我忘记?”女子轻轻开口,面对慢慢接近的凌苓,她的语气极近恳求,“让他解脱就足够了……他不该被愧疚束缚……”
摸着下颚,凌苓歪了歪头,断绝了女子最后一点奢望:“很抱歉,不行哟。因为,‘遗忘’是对双方而言的呢。”
不等女子继续说些什么,一本古书便凭空出现在凌苓手中,纸页被微风翻动,最终停在一页空白。
似乎知晓即将到来的命运,女子沉下了气,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