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当日相召,确实向我说了要如何修缮零渠,但今日看来,这个工程远比想象中困难,既费钱又费力啊!”
“费钱费力倒是不怕。”黄法氍扭头看着他:“只要能按陛下的意图修好此渠,于国于民都是大利,我怕的是花了钱费了力,最终却功败垂成!”
“赶紧说说,陛下到底有何妙策?”
张稚才却指着零渠入水之处卖了一个关子:“黄公方才查看分水处堤岸,可有看出什么异常来?”
“几百年前修的堤岸,我能看出什么异常来?”
黄法氍嘴上说着,心里却还是仔细回想,半晌之后,方才摇头道:“真看不出来……”
张稚才笑了笑,“这两岸堤防与拦水堤坝都严重损毁,唯独渠首这一段用于导流的石堤安然无恙,黄公可知这是何道理?”
黄法氍想了想,道:“许是先秦时军法严苛,工匠不敢舞弊,所以修建的石堤更加坚固耐用?”
“非也!”
张稚才摇手道:“这两岸堤防以及江中拦水堤坝也是秦军所筑,没道理一个已经完全毁坏,一个却仍然完好无损。”
黄法氍却有些不耐烦和他猜来猜去:“你就别吊人胃口了,到底是何缘由,赶紧说来我听听。”
“奥妙就在那道分水堤修建的矩度上。”
“矩度?”
黄法氍有点摸不着头脑。
“对,就是矩度?陛下说了,这条分水堤与河水流向斜交呈四十五度角,江水顺坝溢流,具有御流减冲的作用,因此,它能承受数百年江水冲激而不垮……”
“且慢且慢!”黄法氍连忙摆手,“你说的什么斜交,什么四十五度角,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个……斜交就是两条线斜斜相交,四十五度角则是,则是……”张稚才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却不知道如何表达出来。
他抠着脑袋,有点明白在汉寿时皇帝和他说这些时的心情了。
黄法氍得理不饶人:“你连陛下说的话都没弄懂,还敢说能够修缮零渠?陛下当初可是和我说过了,要修一条千年不坏的运河出来!”
“我且问你,你连自己都糊里糊涂,如何能够总揽修缮零渠之工务?”
两人都是前朝旧臣,而且张稚才担任陈朝大舟卿时两人便时常打交道,因此说起话来便没有顾忌,不过也是玩笑居多。
张稚才被他问得哑口无言,突然,他想起当初皇帝向他说这些事情的情形来,于是从地上寻了一根树枝,折去枝桠依葫芦画瓢。
“你看好了,这么转一圈是三百六十度。”张稚才将树枝在手上转了一圈,然后伸手在上面一抹,“这平平地过去,就是一百八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