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他和尉迟夜最后一次对坐那样。
他拿着自己折来的花,低着头在朝阳中认真编着花环,他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想,但等到泪水打在了手背上时,他才察觉到自己原来根本无法控制心绪。
也许他该和尉迟夜说点什么,可尉迟醒一个字都想不到,他只觉得有滔天的悲伤要将他淹没了。
曾经学过的所有的东西全都派不上用场,他仿佛回到了襁褓中的岁月,除了哭泣,什么都不会了。
尉迟醒的额头抵着墓碑,尚未成型的花环被他掐在手里,花瓣全都挤做了一团,汁液顺着他的指缝渗了出来。
有只手覆盖在了他的手背上,试图将他掐得发白青的五指舒展开。
尉迟醒下意识以为是沐怀时跟来了,便松开了手。
他不想让沐怀时太担忧他,人长到这个岁数,自己心里再难受,也会想办法让身边的人少担忧些。
倾诉固然是好的,但更多时候,痛苦需要自己慢慢消磨。
“这几天你未曾问过,”百里星楼说,“藏太久了,会累的。”
尉迟醒抬起头来,形容十分狼狈,他却丝毫都不想掩饰。他用通红的眼睛看着百里星楼,连夺眶而出的泪水都不抬头擦拭一下。
百里星楼接过他手里的花环,坐在了尉迟醒的身边,她低头看着花环,看了很久很久后,才抽出花枝来接着编。
“我知道你迟早会这样一回,”百里星楼说,“也就没有过问,哭出来会好一些的,相信我。”
尉迟醒别过头,背着百里星楼闭上了眼睛。
朝阳照射在两个人的身上,一个沉默地编着花环,一个扭着头默然流泪,影子投映在岩石上,看上去就像相互依靠着一般。
“在梦境里,叫我醒来的人,”尉迟醒低声问道,“是你?”
百里星楼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座没有刻字的墓碑:“是我。”
“为什么?”尉迟醒问。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么问出来,是要得到什么答案。
“你阿姐的碑文,”百里星楼说,“还得你来写呢。”
她的语气很轻,轻得像是一声叹息。
百里星楼将花环编好,看成果,像很是熟练一般。她抬手将花环放在了墓碑上,就如同戴在尉迟夜的头顶一般。
她这几天无事可干,就老是飞去某个静谧的山丘上,随手折下地上的野花编成花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