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丞说:“我记得那一片是拆迁危房,一半的楼都是废墟,关我那一栋应该是在十几层,那房子好像风都吹得倒。关我房间是最小的卫生间,没有床,我就睡在浴缸里。那里不透光线,只有很小的一扇气窗排气,白天也很难看清东西,而到了晚上就更加伸手不见五指,我被关了足足十五天,没人和我说话,差点得了幽闭恐惧症。”
郁南忍不住问:“后来呢?”
“我当然没有落下什么心理阴影,不然现在还能出现在这里?”宫丞用有点傲慢的口吻道,“好像是第三天还是第四天,我从气窗的缝隙里,看到对面那户空房子的阳台。”
郁南知道这里一定出现转机了。
他坐起来,全神贯注地听宫丞讲这个关键时刻。
宫丞却伸手抚摸他的脸:“我看见了那个阳台上的一个花苞。”
郁南眼睛瞪圆了。
这故事,竟然在危险中惊现浪漫,简直像极了峰回路转的童话故事。
“对面的阳台以前应该是种花的,可惜杂草丛生,日晒雨淋的都死得差不多了。”宫丞道,“我不知道那株玫瑰是怎么活下来的,或许它吸收了杂草的养分,总之它在一堆砖砾中开出了花苞。”
“我十二岁的时候比你矮一些,每天都踮着脚从气窗里面去看它。我看到它从花苞到盛发的过程,有时候一看就是很多个小时,从天亮到天黑,每一片花瓣张开的样子都被我完全观察到了。它成了我唯一的乐趣和消遣,也成了保护我理智的屏障。”
郁南松了一口气。
紧绷的身体都完全放松了,似乎也跟着宫丞经历过了一场惊险。
他无法想象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在那种境地要靠多大的意志力才能保持心理健康,总之他看着这个成熟睿智的男人,竟又觉得理所应当。
宫丞应该是天生的强者,他当然有这样的能力。
“十五天,玫瑰开始凋谢了。我也被救了回去。”宫丞说,“我回到家里,狗死了,父亲问我要不要再买一条狗,我说不要。我不想再对什么倾注感情。再过了一段时间,家里来了一个陌生的混血小孩,父亲说我欠他爸爸一条命。”
这便是宫丞的过往了。
一切都仿佛尘埃落地,正是经历过这些,宫丞才成了今天的宫丞。
“我喜欢上了玫瑰。”
长大后,宫丞弄了一个玫瑰园,没人知道缘由,也没有人知道他那十五天都经历了什么。他强硬的外表下隐藏着一颗也会变得脆弱的心脏,沉默地将它护了起来。
然后,他遇到了他命中注定的小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