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终年阳光普照,潮热湿润的空气总让人感到沉甸甸的,胸口发闷。
太阳初升,像是从五里开外的海面上蒸腾起来的雾汽尚未消散,探子来报,沉寂数日的敌营似乎有所异动,此刻正在点兵分发武器,似乎整装待发。
成霖骑着马立于一山丘之上,远望片刻,策马回营,径直来到大帐,瑞谚正和聂卫对着地形图商量着布阵的事。
“情况如何?”
成霖叹了口气道:“今日对方首发人数不会少,但咱们的援军尚未赶到,恐怕……”
聂卫道:“昨日收到祯郡王的亲笔信,说他已与平陵的大军汇合,正率军从淮东和安平赶来,即便日夜兼程不停赶路,少说也得五日。”
瑞谚皱了皱眉,盯着布阵图,良久,道:“到南海也有二十多日了,他们一直闭营不出,你们不奇怪他们为何今日突然有动静了吗?”
成霖与聂卫对看一眼,摇了摇头。
“五万大军迟迟不到,而瑞诀在信中提到太后急令平陵的军队改道,本王就想到,定是那三路大军在途中出了什么意外,还与瑞诚有关,他这是铁了心要将本王置于死地。”
“王爷,这一战该如何应付?还能打吗?”
“打,为何不打?即便等不及瑞诀前来,本王也断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瑞谚只看着那从不离身的玄铁剑,他的脸像是笼罩着一片阴云,星目含威,眼神灰冷,似远方那深不可测的海。
剑柄上依然系着的红带,轻轻地,几乎不可见地飘动了一下。
在战场上了断一切是非恩怨,生,或是死,都交给天意吧。
随着一阵嘹亮劲急的号角,敌军营垒的大军随之出动,漫漫黑色如同遍野松林,铺天盖地,如倾盆大雨般自山原一头凌厉而来。
山原的另一端,阳光毫不留情地肆意热辣,大宁兵士们个个神色肃穆,手持刀戟,反射出刺眼的光芒,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开始前那一触即发的味道。
白虎马早已按捺不住,四蹄不停在地上跺着,战马们粗壮的喉咙中发出嘶嘶的重重喘息声,都在等着主人一声令下,奔向那如山而来的敌人,誓将他们那罪恶的血肉踏入这黄土中。
骤然之间,大宁军营亦是鼓声号角大作,纛旗在风中猎猎招展。
两翼骑兵率先出动,中军兵士则跨着整齐步伐,山岳城墙班向前推进,每跨三步大喊“杀”,从容不迫地隆隆进逼。
与此同时,群均凄厉的牛角号声震山原,两翼骑兵呼啸迎击,重甲步兵亦是无可阻挡地傲慢阔步,恍如黑色海潮平地席卷而来。
虽只有两万人,但这是一支大宁最为坚挺和顽强的铁军,十余年来,在瑞谚的带领下,他们拥有常胜不败的煌煌战绩,都是有着敢于面对最为凶残恶毒的敌人而慷慨赴死的猛士胆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