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草坪,这是走向死者最短的那一条路。脚下干枯的针叶根根破碎,发出窸窣的声音,如同最原始的杠杆两端达成平衡之前的窃窃私语。
马尼拉草的尽头是一排樱花树。现在并不是花季,只有逐渐变绿的叶片在随风摇晃。
樱花树的叶片呈椭圆状,边缘的锯齿在风吹过时轻轻震动,风声中就多了一些意义不明的低语。
宋青峰曾经看到过一个不知真假的故事,最美的樱花树下应当埋着尸体,这样樱花盛开时的红色才会带上生命。
他穿过树叶的低语,走过三十步以后被深绿色的铁门挡住去路。
敲门声在房间内回荡,他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在心脏跳动了十三次后,铁门打开,露出男人神色疲惫的脸。
“你来得比我想象的要晚。”
远处似乎传来一声钟鸣,门旁的钟表指向八点三十分。
房间粉刷成白色,光滑瓷砖环绕墙壁贴了一圈,房间最深处的天花板上是换风口,换风口附近有一圈黄黑色的污渍,形状如同水中化开的墨滴。
男人穿着一件白色大褂,脚底踩着的却是最普通的运动鞋,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眯着:“通过尸体可以推测他们的身份都不一般。身上没有太多属于体力劳动的痕迹。”
“他们是作者。”
“难怪。解剖之后,我没有在他们体内发现有毒物质或是迷药。”
“那么,可以排除毒杀。他们是自己从窗边跳下。”
宋青峰的脑海里浮现出七个人争先恐后从三楼跳下的场景,门外的火焰在逐渐迫近,他们为了远离火焰而投入大地的怀抱。
只是,火……
他们没有找到第一把火燃起的地方,仿佛整个房间是瞬间化为火海。
他试图从已经找不到线索的地方发现细节:“那尸体的其他伤势呢?”
“骨折、刺穿、失血过多……如果多一些时间解剖的话我或许能确定他们的心脏是不是有问题。”
“为什么不继续解剖?”
男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尸体已经不在这里,解剖之后就被人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