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个夜深人静,兄弟俩无声无息地站在这里,隔着冰冷的墙壁,没有一个人说话,却又仿佛从未分离。
他们能够感受到对方的存在,隔着厚重冰冷的墙面能够汲取到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温度和安慰,对于这样的他们来说,已经是足够了的。
没有办法再去奢求更多了,以罪人的身份,大家都需要把他们的血肉从骨头上剥离,然后拆吞入腹。这样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没有资格再相见,没有资格再去触碰对方。
这种羁绊如同绳索一样缠绕在他们脖子上,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们的身份,濒死的窒息。
乔雅不禁想,如果布鲁尔知道拆掉墙,那一头只会是兄长的墓碑,他还会选择拆掉它吗?还是就宁愿这样死生不复相见呢?这个世界,真是残忍到可怕啊。
布鲁尔锁定了他们的身影,眼中闪烁着露水般的光影。
可是兄长像是当初分离那样,隔着人群对他笑了一下,指了指心口处的他汀标志,无声无息地说道:“戴好。”
然后兄长转过身,对着身旁蔷薇花般美丽的少女说了些什么。
阳光倾斜的角度悲凉壮烈,兄长的身影趋于透明于半透明之间。兄长俯首在少女的唇瓣上烙下忠诚的吻,献上晨曦的至高礼仪。
兄长的脸上露出解脱、释然的笑容,唇齿翕动。
一瞬间那千百万人到底在欢呼些什么,布鲁尔并不关心。他只是依稀辨别出那个口型,是在说:“晨曦万岁!”
兄长与少女的身影被人淹没遮盖,布鲁尔发了疯似的往前冲过去,急迫地推开拥挤的人群,艰难险阻地来到墙的另一边。
原地什么都没有剩下,好像只有感应到了什么而显得悲壮又卑劣的阳光。只有乔雅捧着兄长的晨曦勋章和他汀的标志,跪坐在地上垂眸落泪。
她好像很哀伤,但是平静的哀伤。安静地哭着,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只是长久地凝视兄长弥留下的东西,好像透过那些东西凝望着兄长。
布鲁尔奋力拨开人群,扑过去跪下环抱住少女纤瘦的身影,人群的践踏与簇拥悉数落在了他宽阔却冰冷的臂膀和肩背上,温柔而稳重。
乔雅恍惚间想起吉萨温和的神情,提起布鲁尔时悲伤的骄傲:“和他在一起的话,一定会幸福的吧。你们都说我和他不像,其实阿布他啊,明明是和我像的要死却不愿意承认的家伙。”
啊,对,他们骨子里就有好战、严苛与认真,也有无人能比的勇气和忠诚。还有烙在骨子里的柔软和温暖,对认定的人义无反顾的庇护和追随。
忠诚和勇气,乔雅在进入国家世界的那一刻开始,在遇见他们的之前,就已经失却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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