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望着她,竟是想了一阵,然后才慢慢笑说:“谢谢,我知道了。”
当时只觉此人答得过于认真,而今想来……
周满恍惚,纵然不是没有准备,这时也忽有点听不清周遭声音。
一命先生看了他二人反应,便道:“看吧,原是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个人烦恼。他不想你们知道,你们偏要来问。”
金不换面容微冷:“难道就没有办法能救吗?”
一命先生想,有啊,甚至都送到他面前了,可他偏不,有什么办法?天下最无法可救的,就是已经认命想死的人。
他只道:“没有办法,神仙有药也救不了。”
言毕负手转身,已下了逐客令:“走吧,别来烦我了。”
前些日的大雪,如今已经化得差不多了,混在泥盘街低矮的屋檐下,也染成一片脏污。商贩们照旧叫卖的热闹声音从外间传来,却一下变得模糊,反衬得这座已经无人的病梅馆冷清空旷。
两个人完全想不起自己是怎么离开医馆,又是怎么回到学宫,只知道刚趁着斜阳余晖走到东舍,便撞见余秀英。
大约是见周满脸色不好,这位大大咧咧的峨眉派女修问了几句,但也没往深想,便拿着自己的名帖要去投剑台春试了。
此时的东舍,众人不在,只他们二人立于廊下。
周满深感荒谬,想起一命先生最后那句话,没忍住笑了一声:“糟到这种程度吗?神仙有药也难救……”
金不换心内也一团乱麻。
但先经泥盘街水淹之祸,后历明月峡周满重伤之险,他比以前沉着镇定了太多,哪怕在这种时候,也还能转动心念。
听得周满这句,他慢慢重复了一遍:“神仙有药也难救……”
周满隐约觉出他语气有异,想要询问。
可没想,下一刻,金不换就像是想到什么,忽然看向她,将她往旁边门里一拉,回手把门合上的同时便问:“你听说过化凡井吗?”
周满一怔:“神仙药?”
金不换摇头:“不,是一本书上的故事。”
他往自己宽大的袖袍中一阵摸索,竟取出薄薄一本泛黄发旧的书册来,直接翻到中间某页,递给周满。
周满看见那书册上有杜草堂的标记。
她接过来细读那页,讲的是个市井中常见的神仙故事——
说以前有位上神,法力高强却不做好事,专以折磨人为乐,在地上挖了一口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