颢蓁扬起脸,拾起了她专由的目光:“太妃的话,是认定本殿有挑唆之嫌?”
“你切莫误会。”沈氏皱起眉,“老身只是盼你晓得,他们暂时或许不太和气,对外却总得把亲睦的样子做足,你是皇后,也得陪着别叫人说出不满的话才行。”
“谁不满?是娘娘不满?”颢蓁问,“若果真如此,那就烦劳太妃转达娘娘,举凡娘娘对本殿有丝毫不满,本殿永远在坤宁殿恭候她老人家,半步不移,否则世上无谓名目繁多,若有人乐于偏信,本殿纵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沈氏忧心忡忡,劝说:“你看你气冲冲的模样,吓煞个人,哪个敢来寻你说理?”
颢蓁冷笑道:“太妃大可不必将本殿叙述得这般昏聩,人兹是有理据,就似言辞生了脚,必然在本殿面前站得稳当;倘或无理据,就是折腿的人,锯腿的椅子,站不得坐不得,免不了蹉跌。”
“但...”
“难为太妃方外之人,还要理会我等俗辈的纷扰。”颢蓁打断她,“太后为人持重,今儿个怕也并未托太妃来当和事佬,太妃何苦硬要坐在本殿旁边呢?”
众人看沈氏被颢蓁大肆揶揄,俱为惊恐,更何况太妃本人,面子上早已挂不住,眼睛登时红了一圈。见沈氏作势掏帕子,妃嫔命妇们吓得赶紧出声宽慰,但无甚功效,目中的泪珠儿早便沁出眼眶,拦也拦不住。
颢蓁没料到沈氏这般容易便哭了,一时间更加恼火,悠悠劝道:“太妃娘娘,本殿方才的言辞若有不妥之处,望乞海涵,否则愈发显得本殿不懂孝敬,即便本殿身上的恶条无数,也不愿多添一笔。”
沈氏掐着帕子拭泪,痛心疾首的说:“你们听听,听听!这讲得都是什么话,我个老婆子,若不是为着后宫考虑,又怎会拉下脸,劝诫你们这些后生?”诸妃闻言,忙不迭替颢蓁赔罪,只是越赔罪,沈氏哭得越凶,逐渐便将真宗拉扯出来:“先帝大行十几年,如今的宫里哪还有我说话的份儿,倒不如让我也随先帝去了,免受媳妇凌辱!”
前殿。
赵桢正在训话,忽有内侍着急忙慌的跑到侧门帘外,与阎文应耳语几句,阎文应又递话给周成奉,二人犹疑该不该告诉赵桢,终于被赵桢听见,问:“大殿之上,何故窃窃私语!”
周成奉吓了一激灵,赶紧告诉赵桢:沈氏被颢蓁当众出言嘲讽,自觉受辱,怕要寻短。
“混账!”赵桢喝道,起身对通事舍人朱衍吩咐“告诉他们退朝”,接着准备离开。
朱衍尚未开口,章得象已猜出个中端倪,高声拦阻:“臣等还有事启奏,陛下不可无故退朝!”
赵桢懒得搭理他,继续要走,奈何群臣已经知晓章得象用意,一齐呼喊“陛下不可”,搞得赵桢无法不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