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年把庄宇出车祸的事告诉他,“他早就不理我了,说这辈子也不想再见到我,去年在香港遇见,他也躲开了。自从老家拆迁,我没有再回过川沙,张土根还欠不欠他钱,我也不知道。”
“他终究还是觉得你辜负了他,所以相见不如不见。”
“有些情债一辈子也还不清,既然无以为报,不见也好。”惜年提起庄宇,淡淡的伤感萦绕心头,这个世界如果有一个人比她更坚决,那就是庄宇。
“那天晚上,你为什么忽然改主意了?”薛崇直视着惜年盈盈秋水般的双目,希望她给他一个答案。
“不是改主意,那天本来也就是请你进去坐坐,没想和你怎样。”惜年否认。
“撒谎,那天你特意煮了现磨咖啡到医院找我,还带我去你家,能安什么好心?大晚上给我喝咖啡,你不怕我一晚上睡不着?”薛崇戳穿她的谎言。
惜年先是笑了笑,渐渐地收拢笑意,很轻声地问:“如果我没主动让你走,你会留下吗?”薛崇反问:“想听真话吗?”
“当然。”
“虽然我心里很想留下,但是理智也许会提醒我,还不是时候。”
“你变了。”惜年凝视着薛崇的眼睛。薛崇回应着她的目光,“不是我变了,是我不再是小孩子了。”
“也许我还更喜欢你原先的孩子气呢,任性又率真,只要是想做的事,就不管别人的眼光。”惜年自言自语。
薛崇提醒她:“我回答了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知道吗?那套公寓并不是我的。”惜年幽幽地说,“是我找朋友借的。”
本以为她说出这句话,薛崇会面露惊讶之色,哪知道他一点儿也不惊讶,反而平静地说:“我知道,我后来查过,那个小区的业主里没有你名字。”
惜年的目光瞬间黯淡了下来,自嘲地笑:“我就知道你会去查,你始终不相信凭我的能力,能在短短几年内挣出那样一套房子,也不相信我爸爸和继母会舍得给我房产,你心里或许有很多种疑问,但你唯一不会怀疑的是,那房子不可能是我的。”
“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薛崇想了想,觉得骗这个字眼太重,补充道,“或者说,你主要的目的是试探。”
“我不确定在这十年里,你对我的感情还能剩下几分,毕竟当初最炽热的时候,一个庄宇的出现就让你对我产生了怀疑。”
惜年忽然停下话题。每次想起那个令人绝望的夏天,她都会有一种窒息感,在黑色高三和失恋的双重压力下,她没有就此倒下,真要感谢那时的自己,信念坚定、目标专一。也是那个夏天的脱胎换骨,成就了她现在无坚不摧的信心。
薛崇看到她忽然凝重的表情,瞬间明白了,接下她的话:“所以你的试探更多的是对我的一种考验,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是焦虑型人格的体现,把所有的事情想得都太复杂了,永远用怀疑一切的目光看待别人,很难获得真正的快乐和满足。”
惜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用温柔而平静的目光深深凝望着他,说出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上大学的时候,我去复旦找过你。”
薛崇惊愕,“什么时候的事?”他对此毫无印象。
“我大学毕业之前。”惜年说,“那时候我申请了英国一所大学的全额奖学金,正在等待结果,一个人在国外特别焦虑,又没有很谈得来的朋友,我就买了张机票回国找你,但是我没想到,看到你和别的女孩在一起。”
“我没有啊,一直没有女朋友。”薛崇更惊愕了,分开这么多年,他没有对任何女孩动过心,更不用说找女朋友。
“那个女孩子个子很高,长得挺漂亮,你对她特别殷勤,骑自行车带着她,我跟了你们很长时间,你们骑车去了校外……我从来都不知道你还会骑自行车,你都没带过我。”惜年有点幽怨地说。
薛崇细一回想,不禁懊恼:“她不是我女朋友,是我师姐,也是我们班的助教,后来嫁给我们学校一个副教授了,那时候她不小心滚下楼梯把脚摔伤了,我才会骑自行车送她,你为什么不找我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