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南华,蔡金简二人在小巷之中并肩而行,边走边聊,口中不乏一些关于东宝瓶洲南方的奇闻轶事,展现出了二人的见识广博。
苻南华出身老龙城,此地虽然底蕴深厚,英才辈出,距离顶尖宗门只有一线之隔,照理说比较二流垫底的云霞山,要高出许多。
但是云霞山这类传承有序、根正苗红的正统仙家,对老龙城这类偏居一隅的南方蛮夷,拥有一种先天的优越感,若是以往遇见,不背后嘀咕一声南蛮子就算修养好的了。
此时,蔡金简却对这位老龙城的贵公子多了几分好感,她嫣然一笑,翦水秋瞳,脉脉含情,脚步稍稍向左倾斜些许,肩头轻轻触碰了一下苻南华。
苻南华欣赏这蔡金简的容貌身段,这位云霞山的仙子是天生内媚,一旦与这种女子结为道侣,朝夕相处,无论修行还是床笫,皆可渐入佳境。
蔡金简曾被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大佬,亲口誉为云根山风,飞天之姿,言下之意,蔡金简是一位极为难得的道侣人选,靠山吃山,做惯了生意的云霞老祖们,这些年不计代价栽培蔡金简,未尝没有待价而沽的私心,仙家联姻的天作之合,比起世俗王朝豪阀大姓的嫁娶,要更为慎重,看得也更加长远。
苻南华如何看不出蔡金简的心意,心中暗暗得意,嘴里继续说道。
“不过有一件事,你还需要注意,泥瓶巷的那个少年若是外边某方势力的选定之人,还留着那件本命瓷器。那你这次出手,可能会惹来麻烦,容易被人顺藤摸瓜,找到云霞山和你。”
“苻兄可能不曾注意到,此地也有一些不成文的规矩,小镇当地出生之人,男孩在九岁的时候,若是没能被等了将近十年的买瓷人,将其带离小镇,就意味着他根骨天资先天不行,已经不值钱了,而且岁数越大越廉价,那些宗门帮派与其花一笔天价领养钱当冤大头,还不如用来重金培养几个亲传子弟,来得实惠。”
蔡金简似乎对陈平安格外厌恶,柳眉蹙起,翦水秋瞳之中闪过一丝杀意,对苻南华说道。
“蝼蚁就该有蝼蚁的觉悟和认知!”
“话是这么说,但是那个少年见识浅薄,你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出手一次教训一下就可以了,何必最后又断了他的长生桥!”
蔡金简陷入了知见障中,被刘志茂施展手段算计利用,没有察觉到什么端倪。但是苻南华却察觉到了几分异常,觉得蔡金简在面对陈平安的时候,太容易情绪化,与其平日里行事作风不太相符。
蔡金简没有理解苻南华话中的深意,眉头紧紧皱起,透着几分烦闷。
“不要再提他了,想起来就让我感到恶心!”
蔡金简眼睛闪过一丝戾气,她自从看到陈平安的第一眼起,就心生嫉妒,那双干净明亮的眼睛,无垢澄澈,却偏偏长在了陋巷的贫寒少年脸上,他有什么资格拥有这样的纯净的眼神。
蔡金简眼皮微微跳动,她伸手揉了揉,那双远山黛眉愈发纤长,引起了苻南华的注意,他开玩笑的说道。
“在我们老龙城有个说法,叫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你是左眼跳,还是右眼跳?”
蔡金简听到此话,手中的动作稍稍停滞,随即就将手放了下来,她自然是右眼跳,按照苻南华的说法,也太不吉利了。
苻南华见蔡金简当真了,连忙解释道。
“这只是开玩笑罢了,但不得真!”
前方不远处,几步外就是横竖两条巷弄交错的十字路口,一抹黑影映入了苻南华的眼角余光之中。
身材消瘦的陈平安仿佛只用了一步,就从那条横向巷弄跨到了蔡金简身前,左手迅猛上挑,与此同时,右手一拳已经砸在云霞山仙子的腹部,势大力沉,尺寸间的骤然发力,竟然隐约有风声呼啸,迫使蔡金简不得不弯腰低头。
陈平安的右手劲道虽远超同龄人,但他却是个左撇子,左手握住的那一枚瓷片,完完全全没入蔡金简的喉咙,直接刺透了下颚,刺入了口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