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咂舌:“那样的簪子怕是要几十两吧?”
“我的那支要上千两,上面还嵌了红宝石,据说是前朝一位很贤德的皇后传下来的古物,所以很值钱,”尹幼蘅回忆着,“但我只带过一次,就压了箱底,出嫁时也没带着,后来,就不知道那簪子落在什么地方了。”
“骗人的吧?”女孩儿压根不信她,“你以前那么有钱?”
“不骗你。”
女孩儿低头看了看她袖口打的补丁,吐了吐舌头:“那你现在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
“现在这样又有什么不好?藤椅坏了,有邻居帮忙来修,井水堵了,也有街坊热心帮忙疏通。”
“有什么好的?你要自己种菜、洗衣,还总是要出门奔波,窦大老板给了你银子,但那又是要用在济善堂上的,”说到这里,女孩儿摇了摇头,“总之,我不信你曾经很有钱。”
尹幼蘅没有辩驳,只是笑道:“我种的萝卜熟了,待会儿你离开时记得拔两个带回去。”
待邻家的女孩儿带着萝卜离开,尹幼蘅闲来无事,便起身把后院打扫了一遍,期间阿黄一直趴在阳光下懒洋洋地看着她,等她放下扫帚,便凑过来摇着尾巴要和她玩。
尹幼蘅揉了揉狗子的头,手感很好,所以她多摸了一把,阿黄被她摸得很舒服,眯起了眼睛。
她挠了挠它的下巴:“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不好呢?”
照铜镜的时候,她在眼角发现了几道细细的纹路,尹幼蘅伸手轻抚过那几道岁月的痕迹,然后轻轻地笑了起来。
她偶尔也会回忆起人生中的前十几年,从表哥过世开始,她的人生就偏离了原计划,一路滑向了不可知的深渊。
此后发生的一切,全都是她不可控的。
她如今才三十余岁,便死过心上人,嫁过皇帝,做过贵妃,经历过逼宫谋反,见证过家族败亡。
她爱过一个人,却恨过很多人。
如今恨已记不起来,倒是爱意还在。
她还记得那个少年的笑容,记得他温文尔雅的一句“表妹好”,也记得自己的悄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