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傍晚,日头西斜,一处管家府邸的侧门外,茂密草丛中隐藏着两个小脑袋,前方不时有一队护卫走过。
顾平澜趴在草丛里,仔仔细细地数着。已经第四班了,想来再过一刻钟便又是换班时间。
“唉,澜澜啊”,身旁传来小五不耐烦的声音,“你拉着我在城里转了一天,又在这蹲了快一个时辰……怎么着,你爹该不会在这县丞府里吧?”
顾平澜眉头一跳,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已经对“澜澜”这个称呼免疫了,刚开始还气愤地跳脚,哪知这人见她越生气便越发嬉皮笑脸,绕着她“澜澜”“澜澜”地叫个不停,还动不动就能讲出这城中好些笑话来,什么哪个乡绅被第十八房小妾挠了呀、哪个笨贼偷太多银子背不动当场被抓啊,尽是些乱七八糟的稀奇事,让她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顾平澜总结了,对待这样没皮没脸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视而不见。
见她不说话,小五更加奇怪了,探头探脑地说道:“你一个小姑娘千里迢迢来寻爹,还寻到了这里,莫非……”
说着,他突然一拍手,像是想到什么,一惊一乍夸张地说道——
“莫非你是那县丞郑老头的私——”
“胡说什么!”顾平澜见他越扯越离谱,额上青筋一跳,忍住回头一拳挥过去的冲动,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因为……”
话说一半,猛然一顿。
小五眼中精光一闪,追问道:“因为什么?”
“因为我爹的东家和郑大人有些生意往来,我……”顾平澜敛目低眉,慢慢解释着,才说了两句,就被对方打断。
少年轻轻一笑,猛的凑上来,带着几分狡黠、几分认真,直直地看着顾平澜的眼睛,薄唇轻启。
“澜澜呀,你若不想说,我可以不问。这副温顺的面孔留给别人看吧,你呢,还是狠辣果敢一点比较可爱。”
说罢,也不管顾平澜什么反应,随手扯过一支枯草叼着,站起身来冲她伸出一只手。
“你无非就是想进去,走吧,小爷我心情好,带你走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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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迹罕至的后院外墙,放眼望去遍地杂草。顾平澜一脸抽搐地看着眼前荒草掩盖的狭小洞口,有一种捂脸转身就走的冲动。
这是……狗洞?
这人一脸认真说的密道……
竟是隐蔽在后院外墙的狗洞?
顾平澜深深吸了一口气,瞬间觉得自己还是脾气太好,怎么就没早点拍死这货。
“你那是一脸什么表情啊?”小五见她面露难色,不屑地哧了一声,理直气壮地说道:“你们这种伪君子啊就是想太多,狗走的是狗洞,人走了就是密道,要是皇帝从这爬过……”
他伸手拨开洞前杂草,冲着顾平澜一眨眼:“那就是御道,要受万民膜拜的,谁还在乎这原来是狗洞呢?”说着,蹲下身子敏捷地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