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等不敢！”底下三个连忙跪下，“妾身一定谨记王妃教诲，不敢妄生二心！”

王妃的二等丫头从屋外进来，“回王妃的话，钱侧妃正候在门口，等着给您请安呢。”

“让她去院门外跪着，身为妾室，居然不敬正室，连最基本的晨起问安都敢不到，我看钱氏是要反了天了！”苏氏将手中的茶盏摔在了地上，正好落在了刘侧妃身前，茶水飞溅到了几个妾室的罗裙上，谁也没敢躲避。

“王妃息怒！”满屋子的人全都跪倒在了地上，神色惶恐。

方琬的膝盖跪得生疼，头伏在地砖上，一动也不敢动。半刻钟之后，王妃这才压下了心头怒火，让她们起来。

方琬的身上僵了，头也低的直晕，面上却不敢显露出来，恭敬地从王妃屋里退了出来。走出大门，迎面正好遇上跪在正院门口的钱侧妃。方琬不露声色地看了她几眼，却发现她神情娇弱，摇摇欲坠，紧紧地咬着下嘴唇，面上似有些不平的样子。

方琬没有言语，直接回了桃院，又下令紧关了大门，回到屋子里开始抄写《往生咒》。

她手上抄着佛经，心里却分神想着府里的事。“刘氏家事好，模样也不错，心里也是个有成算的，不过也不知道怎么招了王妃的眼，今天虽没被罚，却也受了警告。钱氏出身后族，总觉得自己与别个不同，殊不知英王、王妃根本就没看上过她，以后有她受苦的日子。”方琬端详着自己的字迹，抄完一遍就送到佛前诵经焚掉，也没经第二人的手，看起来虔诚的很。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笔迹歪歪扭扭，写得毫无章法。

英王的心情糟透了，皇室子息弱，自己府上抢先诞下皇孙，福王和四皇子那边的呼声就弱下不少，可没想到——

一阵瓷器的破碎声从英王的书房里传来，“王全！”英王喊道，“去把吴氏那里的下人通通抓起来，还有花园里当差的下人，一群不知死活的贱婢！”周晋踢翻了眼前的书桌，大声怒吼道：“明天传令后院所有的女眷下人，让她们去吴氏摔倒的亭子里集合，亲眼看看不知死活的下场！”

第二日正午，方琬立在王妃的身后，亲眼见着了“不知死活的下场”。

二十几个人，被后院干粗活的婆子堵住嘴巴压在地上，在她们这些主子面前一字排开，从左到右，一个一个地被杖毙。

园子里站满了人，却没有人声，只有板子打烂肠子的声音。

方琬一脸木然地回到了桃院，当夜里就做起了噩梦。她梦见自己在英王面前说错了话，被打成了肉泥。

她这是第一次接触到死亡，就在自己的眼前，活生生的人，就因为英王的一句话，了无声息的结束了生命。她一直都知道这里是古代，是一个封建集权的王朝，这里的人包括她自己，从来都没有什么人权，方琬心里清楚的很，但她从没想过事实这样残酷。

那个吴氏是同她一起选秀进府的官宦小姐，出身不差，在外面也是个正室夫人的命，可到了英王这，只不过是无足轻重、连玉牒都上不上的小妾。

就算是她怀着孕，功劳也是英王妃的，可这失掉孩子的过错却需要她一人承担。明明是个痛失孩儿需要照顾的女人，却偏偏要生受英王的怒火。跟着她的下人全部被处死，自己也被幽禁在院子里，每日只有婆子进去送两次饭。

方琬是真的害怕了，恐惧这吃人的时代。她再也不敢有任何不满了，她发誓她一定要比其他人更听话柔顺，对这府里的主人打心眼里恭敬服从，她不会再在心里抱怨了，她不想成为下一个吴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