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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来救我,好不好

她的哥哥啊,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温夏隐隐觉得鼻腔发酸,想打电话时才发现卫星电话被她忘在车上了,只能用医院大厅里的公用电话拨通温尔的号码。信号接通的瞬间,就听见温尔气急败坏地吼:“温夏?是你吗?真把你能耐坏了,一走就是三个多月,电话都不知道打一个,良心让狗叼去了吧,别以为成年了我就不敢揍你!我不管你在干什么,马上打包行李滚回来!”

温夏觉得自己就是个隐藏的受虐狂,迎头挨了顿骂,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温暖。她吸着鼻子喊了声哥,哑声道:“我找到他了,我喜欢的那个人。”

温尔顿了一下,道:“他不回来,你也不会回来,是吗?”

温尔果然了解她,重点抓得无比精准。

温夏哽咽了一声,说了一句“替我跟爸妈说声对不起,对不起,我让他们伤心失望了”,然后匆匆挂断了电话。

她背靠着墙壁站了好一会儿,感觉没那么想哭了,才去收费窗口垫付了住院押金,又给老阿妈留了两千块钱。措姆哭着不断地重复着同一句藏语,温夏听不懂,想来应该是感谢的意思。

老阿妈满是愁苦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一丝动容,她握着温夏的手,掌心坚硬且粗糙,用生涩的汉语念着:“温夏,温夏。”

温夏笑了笑,道:“温暖的温,夏天的夏。”

温夏必须在天黑前赶回保护站,她没有野外生存的经验,独自走夜路会很危险。楼梯间里很空,温夏走到第二层时突然觉得头晕目眩,腿软得厉害,她伸手扶住墙壁,有什么东西从鼻子里滴出来,抬手一抹,满手的红。

她连忙抽出纸巾掩住鼻孔,四五张纸垫在一起,瞬间湿透。

头越来越晕,心跳快得像是发了疯,一道修长的人影挡在她面前。温夏抬起头,那人拉下口罩,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眼尾有泪痣,鼻翼上一颗圆环鼻钉,带着狷狂的味道。

那是她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画面。

厉泽川和连凯一早就出发,将两名涉嫌枪杀野牦牛的嫌疑人押送到了格尔木森林公安分局,回到保护站时天都黑了。院子里亮着照明灯,车一停,元宝撒丫子奔了过来,腾空一跳,硕大的狗头撞上厉泽川的胸口,险些把他撞个跟头。

厉泽川“哎哟”了一声,笑着道:“轻着点吧,我的儿,你爹的锁骨可刚接上!”

柯冽听见动静从屋子里走出来,连凯招了招手,道:“马站长回来了吗?新来的志愿者都安排好了?”

柯冽道:“马站长被老战友留下灌酒,今儿晚上是回不来了。新来了四名志愿者,都已经安排妥当,还有一位记者,手续出了点问题暂留西宁,过几天会赶过来。”

厉泽川搓了搓干冷的手掌,道:“琐事儿以后再说,我跟老雷从格尔木那边了解到一点新情况,叫上扎西,给你们具体说说。”

“前些日子咱们抓住的那个深夜往保护区腹地跑的牧民,还记得吧?”连凯一进屋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从马思明藏在书架上的茶叶桶里捏了撮好茶扔进去,美滋滋地呷了一口,“茶不错,马站长越来越会享受了!”

柯冽敲了敲桌角:“说重点!”

连凯嘿笑了一声,道:“那个人叫杜建义,分局里的兄弟连审了两天一夜,杜建义扛不住,全撂了!什么‘老板只说让我带着这块皮子到隆化镇找一个叫老黑的人’,纯是胡扯,他就是以聂啸林为首的盗猎团伙的一员。”

随着保护区的成立,打击盗猎行为力度的加大,盗猎者在可可西里近乎绝迹,只有姓聂的还在四处活动,打着藏羚的主意。

聂啸林,绰号“老鬼”,祖籍南城,五十岁左右。十年前来到青海地区,加入了一个以徐坤为首的带有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徐坤被抓后,他收编徐坤的人马,进行盗猎野生动物等违法活动,是近年来可可西里地区最活跃的盗猎团伙,他本人也是杀害老站长的凶手,至今在逃。

“聂啸林的情况就不多说了,老仇人了,大家都熟。”连凯道,“一个月前,五道梁保护站的兄弟在一辆运送木材的集装箱里查获了一批熊掌和旱獭皮,审讯得知,这批货的卖家正是绰号老鬼的聂啸林。保护站截了他的货,扣了他的人,聂啸林怀恨在心,想给我们点颜色看看。他让手下故意弄出光亮将我们引出来,他在腹地内设伏,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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