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詹东圳听见写意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写意?”他轻轻地叫了一声。
“嗯?什么?”他们俩一个在客厅,一个在卧室,但是因为只隔了帘子,所以相互的话都能很清楚地听见。
“你睡不着?”
“有点儿,夜里老是失眠。”
“你最近精神很差。”他这一回看见写意,觉得她比前一次更瘦,而且总是神情恍惚。
“是不是头发太长了,让人觉得没精神?”
“短发显得利索点,和你的个性倒挺配。”詹东圳说。
“是吗?那我什么时候试试。”她留了长发很多年,最短都是过肩的,明明没有刻意地留过,但好像就是为了他的爱好。
“你和他后来见过没有?”詹东圳问。
写意翻到左侧,“见过,他转了一笔钱给我。”
詹东圳沉默了半天,才缓缓说道:“其实有时候,放开点儿就会活得轻松一些。活着的人不但要继续活下去,还要活得幸福。我一直希望你幸福,写意。”
“冬冬,你帮我后悔了没有?”
“上次你就问过我,我当时说我可以为写意做任何事情,但是……”他顿了下,“但是我现在有些后悔了。如果知道这样会让你更痛苦,我以前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
她拽住被子的一角,咬住唇,倔强地说道:“我没有痛苦。”
“我有句话一直想跟你说。”
“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厉择良在商界摸爬滚打好些年,呼风唤雨的,什么没见过?你和我的这些把戏,有的真是露骨直白,特别是蓝田湾的合作协议,简直是赤裸裸的不公平合同,可是他连眼睛都没眨就签了。”
“那又怎么样?”写意虽然故意那么说,而拽住被子的手却渐渐握紧。
詹东圳又说:“厉择良若真是那么笨,这些年靠什么吃饭?他有多难应付,你是当局者也许无法了解,可是外面的人谁不知道?何况他和你朝夕相处,难道真看不出任何端倪?”
说完这席话,写意再也没有吭声,屋子里寂静了许久。
“你睡着了?”他轻声问。
“嗯,我困了。”她模模糊糊地回答。
其实,她哪里会有睡意?
“他难道看不出端倪?”这句话在写意的脑子里不停地回旋。